奈何这半月以来,车舟劳顿匆匆来至登州,她之前仰仗的家人姑母,却都远隔万里之外,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却是一群太监宫女。
任凭她平时多颐指气使,这回儿却也心里没底了。
“咱们不趟这浑水了,如何?”
林宫女是薛太后的心腹,这时候只得苦笑:“妹妹,事到如今了,骑虎难下,来竞选王妃是太后的意思,咱们还能怎么办?咱们得稳住心气,这件事说到底和薛太后并没有关系,罪责自然落不到你的头上。”
林宫女的几句话却似并没有减缓薛欣的紧张情绪,反倒坚定了她落荒而逃的想法。
此后的一个时辰里,她便一直闷在屋子里呜呜咽咽哭个不停。林宫女劝她却左右不停,只好放任自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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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里并没有因为出了个奸细就失掉分寸,一切还是一部磨坊一样按部就班。韩老大人带着几个兵士把奸细拖进了后院的一个柴房——齐王府没有牢狱,只好临时找了一个地方。
尽管查到了灰衣人是个太监,然而这太监依旧什么也不肯说,反倒被除掉面目的那一刻释然一笑,大有从容就死的慷慨。
这下可就棘手了,没有奸细的证词,很难继续挖下去。韩瑜知道其中利害,薛欣直通京城里的薛太后,要想动她,除非有板上钉钉的死证。
而且那梨园里住着的,除了薛欣之外,不仅有护送薛欣的宫女太监,还有太监头子杨溢一行人,杨溢是宫里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身边跟从的太监都是东厂魑魅魍魉一般的人物。这登州城小小如斯,实际上却暗藏危机。
那太监缄口不言,韩大人对太后侄女的调查就需要谨慎再谨慎。
“没有死证,他杨溢肯定会说是别人陷害,所以现在还希望韩大人多挖掘别的线索,有劳韩大人了。”
“此事请殿下放心,三日之内,老夫会给殿下一个交待的。”
七十多岁的韩瑜坐在木椅上依旧铮铮铁骨,他从年轻时候到告老还乡历经多少大案重案,无论情况有多严重,他都早已处乱不惊了。
齐王从牢狱里踱步出来,太阳很快升到了头顶,已经是中午了,有人传话说王嫂已经备下了午饭,齐王心里却突然有些空牢牢的。
仔细一想,才现陪伴他多少日的裴庆和绯衣少年竟一个都不在身边。
白先生呢?白先生也不在,房间里留了字条,说长春湖畔的桃花败尽了,他在登州城无事,回去葬花了。
齐王倒是也想给顾兄坟前葬花,奈何现在身不由己,只好作罢。
如此一来,偏僻院落里,午饭便只剩齐王自己了。
这一切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和一桌丰盛午膳,齐王吃起来也是没滋没味了。
挑挑拣拣吃罢了午饭,略一休息,又有人急忙忙的传来文书,又接连不断有人找他议事。
政事有紫袍孙兄的帮助,一切都在前不可阻拦的推进,各个州里,已经有不少知州投了文书,表示效忠未来君王,与此同时,却也有一些官员语焉不详,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人是骑在墙头的青草,他们准备看新来的齐王到底有何能耐的,齐王和朝廷之间,哪一方更强他们就会跟从哪一方。
有些头疼的是,四小姐的养父,登州知府俞阡也在这墙头草的列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