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就好。”赵高暗道乐平是个识相的人,紧接着他又道:“纸册之事可是你所发明?”
“这个?”乐平有些尴尬的迟疑,而后又见赵高不喜的神色,心知不妙,于是急忙和盘托出,“实不相瞒,造纸术乃是泗水郡沛县的一名亭长所发明,而后这亭长将此术献于平,而平心中又想着造福一方百姓,遂接收下来并建设了造纸厂。”
赵高略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阴柔的说道:“听闻乐郡守之长子去丽水亭学习过造纸术,可是有这么一回事?”
闻此言,乐平心中再次翻起千层浪,幸好方才自己说了实话,不然可就麻烦了,原来这赵高早已经查清楚了一切,这人果然不愧是始皇陛下身边之人,乐平暗自感叹。不过面对赵高的问话,他还是立刻回答道:“正是,长子乐厉与其娘舅李默一同去过丽水亭学习。而平所建设的造纸厂也均由二人打理。”
“乐郡守,若是将此术献于始皇陛下你意如何?”赵高刚才的话已经在示意乐平任何事情都逃不出他的掌心,而此时他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献于陛下?”乐平心中犹如波涛汹涌的江水,他这次彻底的惊讶住了,随后又问了一句:“赵府令,您所说为真?”
赵高故作不喜,沉声问道:“莫不成乐郡守以为赵高在儿戏?”
“不敢,不敢,请赵府令息怒,平只是一时难以掩盖心中的激动之意。”献于始皇陛下,既然赵高说出了这话,乐平可真不敢反驳,且方才也的确是被震惊了,才问出那样的话。
随后为了表态,乐平立刻机灵的说道:“一切都凭赵府令做主。”
“嗯。”赵高点了点头,对于乐平的态度和答复都十分满意,于是他又说道:“放心,始皇陛下绝不会亏待你,相信封个侯是足够了。”
封侯?乐平难以抹去激动之色,面色竟然有些隐隐的潮红,然而,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他又突然的担忧说道:“赵府令应该知道,造纸术并非平之所创,乃是郡内一名亭长发明,若是封侯,岂能落到平之头上啊。”
“乐郡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此乃是一个小小的亭长所发明?若是始皇陛下问起,便由乐郡守之长子所顶替不就可以了?”赵高目光闪过阴霾,冷冷的沉声说道。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乐平虽然渴望封侯,但也知道谎报的后果,心中还是有所担心。
“唉!乐郡守此言差也。”赵高摇了摇头,继续劝说道:“始皇陛下如今一心寻求东海仙岛,望寻得长生之药,而你、我若是不说,陛下也不会细细追查。难道我赵高还会拿自家性命开玩笑吗?”
听到这里,乐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若真是这般,那此次封侯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弃呢?于是拱手笑道:“平多谢赵府令了。”
“嗯,退下吧。此事关系重大,这几日你便留在咸阳城中等待始皇陛下召见。”赵高见到说服了乐平,随即让他离去。
而在乐平走后,赵高也没有闲着,他又匆匆赶到胡亥府中,在仆从的带领下他进入大堂,见到胡亥正携美饮酒、相笑正欢,而在大堂内还有舞姬在婀娜多姿的轻舞。
赵高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随即立刻上前。胡亥见到赵高到来,有些微醉的酒态让后者坐下,而后亲了一口怀中的美人后,才开口问道:“太傅今日又有何事而来?”
赵高听此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道:“还请公子让舞姬们退下。”
胡亥有些不喜,不过还是挥手令舞姬们离去,而整个大堂原本的歌舞之色立刻变得安静下来。于是胡亥有些醉态的再次说道:“太傅现在总可说了吧。”
赵高随后上前,小声的开口说道:“胡亥公子,和皇长子扶苏相比,你确实不如,但这皇位,并不代表与你无关。”
“太傅……”胡亥突然一个激灵,刚才醉意全无,突然大叫一声,而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又低声说道:“太傅,这话也同样不能乱说。和长兄相比,胡亥对于皇位真无任何想法。”
赵高阴霾的笑了笑,阴沉的语气再道:“胡亥公子不用紧张,这里都无外人,实不相瞒,对于扶苏我赵高是不喜,而我眼中,能继承大位者为公子不可。”
这一番话顿时让胡亥心中翻起了许多心思,十六岁的他,即便是有心机,但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沉府了几十年的赵高?他不禁试探的问道:“太傅所言,可真?”
“胡亥公子不必生疑,高与蒙恬、蒙毅兄弟关系如何您也知道,若不是陛下见高机敏,赵高早已经被蒙毅所斩。”赵高恨恨的说出了自己的痛恨之事,他与蒙恬兄弟不对路早就是满堂皆知,即便是现在,蒙毅身为内谋也是经常向始皇陛下恶告他。
再次听到这里,胡亥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他都清楚。而经此一说,他心中原本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再次活络起来。但是,就算赵高的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可胡亥依旧担忧,又道:“蒙氏兄弟乃是父皇信任之人,蒙恬大将军更是手握三十万大军。父皇将长兄贬至上郡,本意便是让长兄得到蒙恬大将军之扶助。太傅,你说皇位我也有机会,此言胡亥确实不明,还请太傅指点。”说完这话,他竟然不惜尊卑的拱手行礼。
赵高没有回避,而是大大落落的接受了胡亥的行礼,随后他笑道:“胡亥公子能够这样想,高心中就欣慰了。”
又见到胡亥隐隐的兴奋神态,赵高继续解释道:“皇长子扶苏为何深得始皇陛下喜爱,才学见识为其一,而另一个方面,则是皇长子在百官以及百姓心中的名声。所谓名声,便是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