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门主,除了闻名遐迩的黄河帮帮主,张若行等一干江湖人士之外,共计有七位神秘的来客,夜半跳墙而入,丑时翻墙而出——”
马兰张口便答道:“其中的第一位来客,乃为寿王李瑁府内的无名死士,此人武艺高强、能言善道,单只来访过一次;第二位来客,颏下无须、嗓音尖利,乃为嗣岐王李珍座前的贴身内侍李丰兆,此人先、后一共来访过两次;第三位来客,是两名青年男子,杨思厚、杨剑,二者,皆为右相杨国忠的亲信宗亲;第四位,乃为永王李璘署下的传信使令韦子春,此人,也是先、后来访过两次;第五位来客,乃为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嫡次子、鸿胪卿安。。。。。。”
众所周知,寿王李瑁乃是玄宗的宠妃,杨玉环的结发夫婿,与当今圣上的父子之情,甚是微妙难言;而嗣岐王李珍之妹,即将被赐婚与素有谋反之嫌的,安禄山之嫡长子安庆宗为妻;至于永王李璘,则更是被太子李亨,所亲手抚养长大的皇子。此三人的亲信,接连都出现在卫国公府内,其个中的玄机,不言而喻。于是相形之下,那和太子李亨、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皆都矛盾重重的,国舅爷兼宰相的杨国忠宗亲的出现,便越发显得扑朔迷离、波谲云诡了。
“啪嚓!”
“够了!小贱人,滚出去!”
而李益的脸色,则越听越是难看,终于在马兰细声细气地道出,“安禄山”这个极其令人敏感的名字之后,禁不住“啪嚓”的一声,摔碎了一只金龙玉盏道。
那马兰闻言,却是双眼望向柯芙蓉,脚下纹丝不动,并不听从他的喝命。
“马兰,你居然敢装作没有听见,咱们国公大人的口谕,真是好生的讨打,嘻嘻嘻!”
柯芙蓉手捧着热茶,吃吃笑骂她道。说着,就猛的一掀茶盏,将内中的热茶,朝着她迎面泼去。
“是,弟子该死,弟子遵命!”
马兰一面作揖赔罪,朗声应道;一面施展开来轻功,探手抄起了临近桌案上的一只碧玉雕花空盏,侧过身来,随意一兜,恰好儿就把那盏热茶,涓滴不剩、稳稳当当儿地纳入其中,而后,轻轻搁下茶盏,纵身鱼跃跳出,于闪电之间,便默然肃立在了门外的队列之首。
“咦,好俊的身手,好快的轻功啊!弟子的功力已然如此,其师的深浅,自不待言了。”
李益、李忠等四人,只看得心中一惊道。
“嗯,柯芙蓉此女,现如今着实是令人刮目相看哪!怪不得,年纪轻轻便可取其师而代之,跻身于门主之位了。”
李益假作无意地慢慢踱到了门口儿,抬眼逡巡着,眼前齐刷刷肃穆而立的数十名劲装女徒,负手思忖道:“我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既然她有意投诚,我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她若是当真有意告发,恐怕今日登门的,便是那御林军的铁甲护卫了。”
于是,李益便转过身来,示意李忠出去关门把守着,自己则笑眯眯地坐回到了原处,和颜悦色道:“既然柯门主如此盛意拳拳,本公又怎可拒贤不纳呢——待到他日尘埃落定之时,本公定当论功行赏、封侯拜将,绝不亏待于你。”
“是!国公大人但有谕令,我万毒门上、下,誓将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柯芙蓉同样笑眯眯地,起身施礼道。
而李忠站在门外审时度势,不待李益吩咐,便即刻传令给内管事嬷嬷、自己的儿媳欣儿,命她亲自领人,去为柯芙蓉布置住处——一所宽大气派,富丽堂皇的外来女眷用宅“红莲居”,且一并把马兰等人,也顺便安顿在了“红莲居”的左、右两处附院,“云芳阁”和“雯香轩”,着人引领着她们,各自前去梳洗休整;又亲手捧茶进去,为柯芙蓉毕恭毕敬地续添热茶。
这么一通儿忙乱过后,众宾朋和幕僚们也纷纭踏进了客厅议事,李益就将柯芙蓉介绍给他们结识了,彼此正忙于客套、寒喧之际,那程家仁父子,便刚好迈进了门槛儿。
————分————割————线————
程家仁于一怔之下,又迅速地定住了心神,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上前去,和李益讲起了辞行之事。
而李益这边儿,自然是舌灿莲花,极力挽留,但奈何程家仁却始终是敬谢不敏,执意要走。李益于无奈之下只得允了,就命李忠敬奉上了三十两黄金的程仪,以表心意。
“国公大人、诸位,程某人这便告辞了。咱们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那程家仁再三坚辞不得,只好称谢过后,让程文玉收下背负着,向四周团团一揖,慷慨作别道。
“程大侠、程少侠,两位别来无恙啊?”
程家仁最后的这个“期”字尚未说完,就瞧柯芙蓉恍若一只飞天蝙蝠般地,猛然闪现在他的肩侧,语气颇堪玩味地福礼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