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年长的女仆低头上前跟随,然而这位侍奉诺维尔长达十年的女士马上发现主人的不同之处。
第一次见到幼年就以见而不忘的卓越闻名于世的帝国皇太子诺维尔,安娜所生出的是恐惧。
不是面对能掌握自己生死的皇族、亦或是面对战士、魔法师大人们的畏惧,而是仿佛直视皮囊肖似、智慧远超人类,却无法真正理解名为‘人类’的存在身上美好与丑恶为何的非人之物的悚然感。
他总是正确的,无可辩驳的前行,丝毫不见由爱故生的忧愁与怖惧。皇宫中大多数人对纤尘不染、高高在上的殿下报以狂热的崇拜。
但安娜心中不敢对人言的部分,总在不安的想——因冷脸的酸楚得到笑靥的快乐,苦难与幸福的双生花总要相伴,如同向死才知生命的灿烂。
那双不明人类的苦与乐,没有温度的眼睛从不曾微笑。
那么,他所坚持的高洁与秩序感,到底为何物呢?
诺维尔过大的步子让安娜不得不奔跑起来,其他侍女和侍从官注意到异常,询问的眼睛看向此次出行资历最长的安娜。
无暇顾及同僚们的困惑,不像年轻时精力充沛,年逾五十的安娜要跟上高大的皇太子不刻意为侍从们放低的步速有些吃力。
明明已经约有五六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某一刻开始,年少的皇太子总是遥望着远方,灿金色的瞳孔越过皇宫的墙壁、辽阔的平原、边际的高山、看向更远更远的地方,终于映入了些什么。
十四、五岁的少年走在皇宫的花园,忽的为从未停留过视线的花朵驻足。安娜躬身柔声问。
“殿下?”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没什么。”
诺维尔收回视线,淡淡的说。
“只是感觉,有些适合她。”
安娜愣在原地,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跟上皇太子的脚步,其余的侍女惊讶的看向一向得体的女仆长,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她匆匆跪下请罪,然而年轻的皇太子仿佛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像春雪消融。
那日后,侍女们再也不必为日渐长成的诺维尔越来越快的步伐奔跑。
“殿下,公爵府上有人禀报说前方出了些乱子,他们正全力解决,在那之前给您开辟出另外安全的通道。”
此次外出负责安全事务的总队长对将要进入侧方走廊的皇太子谏言。
“属下认为”
可诺维尔径直走过他,只留给属下们披风翻卷的背影。安娜记起来这五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
银发的少年一往无前的越过窗棂,乘上天马,再回到混乱的皇宫是数个星期后暴雨的深夜。
天马上载着皇太子宛如幽魂的宾客,他脸上布满水痕,没人会把眼泪与帝国贵不可言的存在联系在一起,安娜招来其他侍女一同为他沐浴,但即使走入室内,为少年褪去衣物,从上方无声落下的雨滴却没有消失。
米莉奔跑着,遇到不熟悉的死路就用魔法卷轴随机爆破生生炸开,挂在长廊上的油画错落掉下,砸在追击的人群身上。
她不知道其他出路,尽力寻找宴会厅,好歹那里有菲尔家族的人,米歇尔应该再夸张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下抓米莉回去拉皮条。
领头的侍卫长察觉到她的策略,传讯水晶亮起。
“调人守好主厅的门。”
“该死的。”
在皇太子莅临时出现混乱,他抓狂的说。
“她到底有多少魔法卷轴,她到底有多少魔力!”
足够炸开公爵府墙壁的强力卷轴价格昂贵,使用时也必须灌注进更多更精纯的魔力,不然根本不可能短期间内启动。
尤其是魔法卷轴使用上‘同系限制’的铁律,注定了只有水系魔法师才能使用水系卷轴,火系魔法师只能使用火系魔法卷轴。更是进一步缩小对应卷轴可用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