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贴在墙面,让那冰冷的的感觉渗透进肌肤里,好些了,但还是疼,像是谁将他的头撬开,往里面放了一个电动玩具一样,不停的在他脑子里跳动着,搅得里面一片混乱。
南霁云眉头紧皱着,两条浓黑的眉毛连成了一片,无意识的在墙面上磕着头,忽然发现,这样竟能减轻他的痛苦,他一下比一下用力,“咚咚”的撞在墙上,发出空洞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如同天空中打下的惊雷,震耳欲聋。
盛晚归的眼泪越流越多,就像是打雷时伴随着的闪电,抽泣声也越来越大。
南霁云连忙走过来,抓起她的手腕,疯狂的打在自己的脸上:“求求你别再哭了,别再哭了,都是我不好,你打吧……”。
盛晚归的手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软的打在南霁云脸上,一点头不疼。南霁云急了,抡起自己的巴掌左右开弓,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结结实实的都打在自己脸上。不大一会儿,两边的脸都红肿起来,加上额头上刚才磕的紫青,整张脸看起来比盛晚归的还要狼狈,仿佛刚刚跟谁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一般。
盛晚归还是不说话,不睁眼,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静静的流泪。
南霁云办法用尽了,颓唐的跪坐在盛晚归的床前,目光呆滞,愣愣的看着他,这一坐就是一宿。
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感到盛晚归的身子动了动,忙惊喜的上前,问着:“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盛晚归只是翻个身,闭着眼睛,转到另一面去。
南霁云像被瞬间抽干力气一样,又软软的坐下,想着这时候盛晚归肯定很饿了,流了那么多的眼泪,身体肯定很不舒服,于是就去厨房,煮了一锅香喷喷的小米粥,盛了一碗端过来,柔声的哄着盛晚归:“起来吃点粥好不好?你气我恨我没关系,但饭还是得吃的,要不你身体受不了的。”
“就吃一口好不好?”
“你闻闻,多香呀,就吃一点点。”
“晚儿,求求你,就吃一点。”
“……”
盛晚归依然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没有。
南霁云心底的恐惧被无限的放大,也许从此之后盛晚归再也不会理他了,他这么悲观、绝望的想着,苦涩的眼泪便顺着眼角,流进了粥碗里,他忽然端起碗,大口的吃了起来,但却被这稀稀的粥噎住了,他拼命的喘气,拼命的捶打着胸膛,憋得脸通红,终于将那混了眼泪的,又苦又咸又涩的粥咽了下去,他放下粥碗,“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就这样,又守了一天一夜,盛晚归就像是长在了床上一样,除了偶然的翻一下身,一句话也没说过,更没有看过他一眼。
他的头发凌乱,脸上红肿青紫,下巴上的胡子密密的长了出来,活像个在街上流浪的拾荒者。他用布满血丝,肿胀干涩的双眼使劲的看着盛晚归,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只期盼着,盛晚归能跟他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也好……实在不行,就是看他一眼也好,他已经不奢望能得到她的原谅了,如今只有这一个卑微的小小的愿望。
他从前不信神佛,但如果此刻盛晚归能看他一样,那么他以后会见神拜神,见佛拜佛,会相信所有的神灵。
但是神灵们终于没有听从他的祈祷,盛晚归终究没有看他一眼。
南霁云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盛晚归一口水不喝,一点东西不吃,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受不了的。他拿了干净的毛巾来,轻柔的擦着盛晚归满是泪痕的脸颊,忽然有种立刻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如果这样能换得盛晚归的谅解,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但他也知道,自己死了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他也不能死去,他死了,盛晚归就彻底的成了孤儿,他不是怕死,他只怕死了没人照顾盛晚归。
“不要用我的错误惩罚你自己好吗?你喝点水,吃点东西,等有了力气怎么罚我都行,好吗?我陪你去环游全国……你如果不喜欢我和你一起去,我帮你报旅行团……”想来想去,盛晚归的愿望似乎就只有这一个没有达成了,他只能试一试,用这个来诱惑她。
盛晚归还是无动于衷。
南霁云绝望了,盛晚归永远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折磨他,他不怕她打,不怕他骂,最怕的就是盛晚归漠视他。
这其中难以言说的心痛滋味,南霁云在几年前就已经领教过。那天去接盛晚归放学的路上,碰到了同班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女同学,那人顺手掏出课本来,说有问题要请教他,他不好拒绝,便答应了,边敷衍的讲着,边注意着盛晚归,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再看时,盛晚归已经不见了,四处寻找,发现盛晚归正站在马路上,准备要过到对面去,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险些撞上她,南霁云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丢下同学,跑过来。
盛晚归也被吓得愣住了,等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打掉他牵住自己的手,怒气冲冲的往前走,任凭南霁云怎么逗她都不肯开口,这次,足足一天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待在脖子上,珍如生命,非常非常喜欢,连洗澡都舍不得摘下的项链,有一天忽然找不到了,那种失落,那种无所适从,很可怕。
出走
看见盛晚归慢慢的坐起来,南霁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快要干死掉的秧苗,忽然间撒上了甘露,瞬间又活过来了,他连忙凑过来,殷切而盼望的看着盛晚归,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声音沙哑、低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