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好恶心!”
夹在注连绳里面的纸捻包着头发。
“很奇怪吧?”藤兵卫皱起眉头望着阿丰,“用纸捻包着头发,再将纸捻塞进注连绳。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而且昨晚又发生小火灾。”
“掌柜的,你认为这头发和那火灾有什么牵连吗?”
阿丰认为那场小火灾是忘了熄灭神龛灯火而引起的,绝无其他原因。
伊丹屋的家务归阿丰管,但仅有佛龛是老板娘管,包括点燃和熄灭佛龛的灯火。因此,昨晚的小火灾,大概又是老板娘忘了熄灭灯火的关系——阿丰心想。当然,她没有明白说出来。
可是,藤兵卫却摇着头说:“我也觉得可能是这样,所以问了老板娘,问得相当仔细。但老板娘说,昨晚风很大,她特别小心火烛,佛龛房内的灯火确实部熄灭了。她那个样子,不像说谎。”
“但这么—来,不就是没有火的地方竟然起火了?”
“所以我才觉得这注连绳很可疑……”不知是否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没把握,藤兵卫一脸苦笑。“我当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不过,这头发,一定有什么问题吧?看来好像有人想对伊丹屋报仇,偷偷做出这种带有诅咒的事,所以才会从这儿起火烧掉神龛吧?”
阿丰一直觉得,藤兵卫这男人大概认为世上没有算盘算不出来的事,因而这话让她更感意外。哦,看来他也有这种令人出乎意料的一面——竟说出这种怕鬼孩童才会说的话来。
“掌柜的,我会先想想更平常—点的事。”
“什么意思?”
“是谁买这注连绳的?在哪儿买的?是谁在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布置的?我想先知道这些。”
藤兵卫的脸突然抽搐了一下,他说:“是我买来的。”
“哎呀,是吗?”
“是老板亲自吩咐我的。明年不是我的干支吗?”
明年正是藤兵卫的花甲之年。
“新年的装饰品是吉祥的东西,老板说让我去买比较好。”
虽然老板才三十出头,但对这种事很迷信。
“是昨天中午过后买回来的,之后大家马上动手布置。因为除夕当天布置的话不吉利,而且我也当场帮忙。所以你想知道的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可是,知道了又怎样?就能知道是谁将头发塞进注连绳的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阿丰抖动着肩膀笑道,“知道的话,就可以确定伊丹屋的人不可能将头发塞进注连绳。”
藤兵卫舔了舔被寒风吹干的嘴唇,接着问:“那,这注连绳怎么会在伊丹屋……”
“只是偶然吧。做这种缺德事的,肯定是制作新年装饰品的代工。嗯,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居心,也许只是故意捣蛋而已。总之,如果不是在我们这儿着火了,这注连绳在新年期间大概会被布置在神龛上,等过完年再拿到神社焚烧。这么一来,不就不会被发现里面塞了头发吗?”
“照你这么说,那场小火灾一定是有正常的火源?”
“火源哪有什么正不正常。”阿丰笑道,“掌柜的,我只是很难相信有鬼火那种东西。”
“嗯,你说的的确有道理。”藤兵卫耸了耸单薄的肩膀,“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吉利。”
二
卖装饰品的,通常是架子工工会的会员或土木建筑工人,仅于岁末时搭棚子做生意。藤兵卫今年是在大川旁的一个棚子买回伊丹屋那套装饰品的,棚子小贩是小网町的架子工。
阿丰和藤兵卫一起去了那个棚子。穿过岁末忙碌的新川町,宜至大川旁的这段路,匆匆忙忙的人群中,只有挂在屋檐下摇曳的新年装饰品显得格外沉静。
两人立即找到那卖装饰品的棚子。对方也记得藤兵卫,马上开口说:“伊丹屋吗?”那男人嘴角有块烧伤的痕迹,虽然个子矮小却看似机灵,年约四十,说话声音低沉,笑声却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