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门都关闭,不许任何人出入,以防走露了风声。
我吓了一跳,太子府的二管家不就是我刚到京城时住的那家客栈的后台东家么?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让人给杀了,还是死在这守卫森严的太子府里?
那侍女悄悄地说:“大伙之所以害怕,还不只因为死了人。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地面都是湿的,二管家的窗子被弄破了,奇怪的是屋里和院子里、墙头上,所有地方没有一个脚印,大家都说是闹鬼了呢……”
鬼?呵,才不是。这凶手分明是会飞的……妖族。妖族太子马上就来了,人族太子府里的管家却被妖族刺客给杀了,这事实在透着古怪。我想到一种可能,手一抖,半杯茶差点泼了出去。不可能是小洛,就算他会杀人,也不至于如此凶残,更不可能对一个无仇无怨的普通人动手,小洛绝不是那样的人。
太子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我就更要小心我的妖族身份不能让人发现。南都石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怕那郑御医,千万别是个大嘴巴。
吃过早饭有小厮送来一个食盒子,里面放着一碗汤药,已经有些凉了。说是郑御医说昨夜下雨,南都姑娘一定会犯胸口痛的旧疾,喝了这药能缓解一些。又说现在府里非但不准人进出,连递进这食盒子都经大管家和太子亲自过问过,听说是给南都姑娘的药,才让送进来。
那小厮有些嘴碎,带着点暧昧表情感叹道:殿下对南都姑娘格外关照呢,昨晚还听见他吩咐人去找宫里的管事太监询问仙草的事,说是要给南都姑娘治病用……
我听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也不走,忽然想起来他是在等着我打赏,赶紧找了些碎银子打发他走。
药拿去热过又送来,浓郁的药香飘了一层子,一个侍女把那碗药倒了一点在小茶杯里喝下去,才把药碗递给我。
我有些吃惊,她笑着解释说这是府里的规矩,凡不是府上厨房做的东西,都要经下人试过才能给主子吃。
捏着鼻子灌下那一大碗药,不知道是精神作用还是天渐渐放晴的缘故,疼痛缓解了不少。我带着兽兽出去散步,想听听府里其他人对昨夜二管家被杀一事是怎么说的。
雨后空气很清新,园子里弥漫着草香和泥土香,天空中大朵的云正在飘远,风在林梢鸟在叫,很难想像昨夜我睁着眼睛忍受疼痛时,就在不远处,有人被残忍地杀死了。
二管家的住处离我们的住处不算远,我正往那方向走,却见南都石从那边回来。我站定了等他过来,问他:“听到什么消息了?共享一下?”
“什么?”他看我。
“把你听到的告诉我,省得我费事再去打听。”
他脚步不停继续往回走:“也没什么,只是几个下人说二管家的儿子前几天抢了一户人家的闺女,那女孩宁死不屈咬舌自尽了,他们说二管家死得这样惨,是那女孩变成鬼来寻仇了。”
“要寻仇也该找他儿子呀,怎么找上他了?”
“他们说就在昨夜,二管家的儿子也在自己家中上吊了,那女鬼寻仇找不到正主,只好拿他老子撒气吧。”
我对这种传闻深表怀疑,那二管家能仗着太子的势力开出一家那么大的客栈,听说还做着不少别的生意,他家犬子强抢民女这种事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死个把人想必是根本不在乎的,以他的觉悟哪至于为此上吊自尽,八成也是被人杀掉了。
我问南都石:“照你看,这事会是什么人干的?会是妖族么?”
南都石看我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那也未必……如果是轻功好的,从房顶进到屋中,一样可以不留痕迹地杀人……这世上能飞檐走壁的,并非只有妖族。”
他说完忽然莫明其妙地叹了口气,加快脚步把我甩在身后,独自走了。
这个人说起话来总是拐了八道弯,明明知道他话里有话,我却越想越糊涂。总觉得他是友非敌,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却又不肯直说……
卷二 崭新的妖生 第十七章 “嘤咛”一声
太子府二管家被杀一事就像春天的草要发芽一样,压上块大石头都挡不住它冒头。第二天我和南都石出去逛时,坊间关于这件凶杀案已经流传着好几个版本。一路上听周围的人谈论得热闹,好像说书一样,群众的想像力是丰富的,八卦的吸引力是无穷的。
有两个人一直走在我们后面,边走边说这事,我听得入神,等注意到南都石带着几个小厮在买什么时,小小地吃了一惊。
他在买石头。这市场里是专卖花鸟鱼虫假山石和盆景之类东西的。他挑得很认真,又敲又闻的,偶尔还用刀刮下点石粉拈一拈,而且他留意的都是一人多高的大石头。
我拍拍他:“你要买石头?背回云台山?”
他手上不停,淡淡地说:“云台兽不能一直养在小笼子里,会忧郁至死的。我来找些石头和土,尽量给它们造一个类似云台山的环境。”
“只有石头和土就够了?”
“自然是山水都要有,我带了些长得快又耐寒的草种。”
他做的事情我完全帮不上忙,那些石头在我看来都长得差不多,想扔下他去别处逛逛,一个小厮立即笑着拦住我:“南都姑娘要去哪里,小的陪您去吧,殿下吩咐过务必保护好你们二位的安全。”
我冷眼看他,这几个小厮个个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明显功夫不弱,哪里是陪我们逛街的小厮,分明是一群监视我们的打手。
“我要上茅房,你陪我?”
那小厮怔了怔,满脸尴尬,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