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房没一会就有人敲门,开了门一看是掌柜的,笑着跟我说:“姑娘,刚才我出去看了,那位冯公子已经不在外面了,想是找到了睡觉的地方,离开了。”
我前脚才进门,他怎么就忽然有了睡觉地地方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掌柜的也没必要骗我,冯公子住店我掏钱,他哪有把银子往外推的道理。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这镇上平时太平吗?”
“太平的,咱们吴兴镇可是个夜不闭户的地方,这个姑娘只管放心。”他想了想又说:“刚才有客人问了我几句话,耽误了一小会,我出去找冯公子前,好像看见有个人在外面跟他说话,大概他碰到了熟人,姑娘就不必为他担心啦。”
我点点头关了房门,长舒了口气,如果是碰到熟人当然最好了,看着他就像看见了某些时候的自己,虽然我离开西门府后还从来没有穷困潦倒过………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靠着窗棂磕了会瓜子,不小心飞出几片瓜子皮,刚好掉在进进出出的客人帽子上,还有一片粘在一个人脑门上,那人抹了一把额头,气得破口大骂,我赶紧离开窗户。
一抬头却看见对面酒楼的一扇窗子里闪过一个人影,我定定地望着那扇窗户。过了很久也没看见刚才那人影再出现,是我眼花了?看错了?那一闪而过地人影,很像夏箜篌。
会是他吗?他会不会一直悄悄地跟着我呢?还是我自己心里想他,看花了眼?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他的身影我绝不会看错,即使有一千个人在我面前。我也有把握一眼看到他。兽兽可以起到警犬的作用,我把它从松子糕堆里抓出来放在肩上,推开门就往外跑。
算准了那窗户的位置,不理会在身后一路赔着笑跟过来的伙计,一举冲上二楼。推开那间屋子地门,里面虽然亮着灯,却空无一人。我走进去看着那张桌子,桌上的菜吃了一半,杯中还有半杯酒。
伙计在我身后笑着说:“姑娘若是想买些吃地做夜宵只管吩咐。小的让人做好了给姑娘送去。”
他还认得我是白天领着车夫吃了很多螃蟹的那一位,因此格外殷勤。
我回头问他:“刚才这间屋子里是不是有人吃饭?是什么样的人?有几个?”
那伙计眨了眨眼:“是有几位客人,刚刚才走。姑娘上楼来的时候他们正好下楼,姑娘应该看见了呀!”
我上楼地时候好像有那么几个人下楼来着,不过那几个人里绝对没有夏箜篌,我真的看错了么……
扭头看看兽兽,它也是一脸茫然,我满怀希望地跑过来,一下子全落了空,心里一阵难过。让伙计给我绑了几只螃蟹,晚上睡不着觉可以啃啃。
拎着螃蟹走出去,在街上站了一会,远处有缠缠绵绵的歌声传来,不知是哪里的卖唱女。唱得这么好听。听她唱着“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不由得慢慢朝那方向走去。
那只是个小的酒馆,唱曲地似乎是老板娘,一边唱着,一边忙着给客人们倒酒端菜。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刚想进去,忽然听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冯兄,我敬你一杯。”
夏箜篌!
我猛地收住脚步,侧身藏在门后,探头往酒馆里看。小酒馆里热气腾腾,已经这么晚了还有好几桌客人,夏箜篌就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他对面坐着那位落魄的冯公子。两人推杯换盏,好像一对老朋友,夏箜篌和这冯公子早就认识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冯公子也敬了夏箜篌一杯,笑道:“没想到冯某落魄至此,竟还能遇上夏兄这等妙人,老天待我实在不薄。”
夏箜篌笑了笑说:“冯兄若不嫌小弟多事,明日我陪冯兄去沈府走上一趟如何?”
冯公子怔了怔,犹豫道:“只怕连累了夏兄……”
“冯兄既是真心爱那位沈家小姐,小弟一定要帮冯兄抱得美人归。”
这个人又在乱管闲事了,他是月老投胎转世的么。
冯公子笑道:“夏兄真是至情至性之人,不知可有心上人没有?”
夏箜篌一杯酒举到唇边,忽然停住不动,淡淡一笑,一仰头喝干了那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转动着那杯酒,轻声说:“自然有地,不过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我心里骤然一紧,跟着一阵揪痛,这个傻瓜……
冯公子忽然问:“夏兄方才说,听见了我和那姑娘的对话……夏兄喜欢地,就是那位带着松鼠的姑娘么?”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