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上写的都是人名,其中一只灯笼上赫然写着“君不见”三个字。
一进眠月楼,居然又遇见上次那个男人,他竟也还记得我。笑颜如花、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柔声说道:“小生跟姑娘真是有缘,姑娘可还记得我么?”
我点点头:“记得记得,印象深刻之极。”
他笑得更甜了,又双眼放光地瞄了几眼叶问天,嘴里抹了蜜似地夸了几句。叶问天第一次来妖皇城,进了传说中地眠月楼本来还兴致勃勃,一下子又被他媚眼乱飞搞得有些。
那男人目光一转,柔声问:“姑娘和公子,是要分开,还是在一起呢?”
我说:“自然要分开,我不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只找君不见。”
那男人一笑:“君不见病了,不能见客。”
我说:“就因为他病了,我才要见他,他若自己做得了主,你就去跟他说,有位西门姑娘要见他那男人便把我带到一个花厅等着,他带着叶问天离开没多久便一个人回来了,说是君不见请我过去。我问他把叶问天带到哪去了,他笑嘻嘻地说叶公子选了两个会弹箜篌的女孩子喝酒听曲去了。我心里有些感慨,叶问天心底一直装着妙儿,跑到这种地方来还要听人弹箜篌,而妙儿的箜篌,却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弹地。
那男人把我带到了君不见的房间外,笑道:“君不见的房间从来没有客人进去过,姑娘是第一个。”
我站在门前,心里有些不安,推门前问他:“君不见病得重么?”
他笑得有些古怪,垂下眼道:“君不见已经半个月没有踏出这道房门了,姑娘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正文 卷三 泼墨的天空 第九十五章 起寒烟(下)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应手而开。门里挂着一道厚重的帘子,是压抑的黑色。我把身后的门关好,挑起帘子往屋里看了看。屋中十分昏暗,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在门口站了片刻才看清屋中几扇窗子上都挂着黑色的帘子。
我往屋里走了几步,轻声叫君不见的名字,左手边一间房间中传来他淡淡的声音:“我在这。”
听声音还挺正常的,中气十足,也不沙哑咳嗽,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难道是精神出了问题?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把屋子搞得这么黑,想了想没有问出口,掏出日光石来照亮。
才走了两步,就听见他在里面说:“小菜,把灯熄了,我怕光。”
我手一抖,赶紧把日光石收起来,没耐心一步步走进去,一闪身掠进里屋。里面这间屋子比外面那间光线更暗,只有门旁的雕花架子上摆着的一颗明珠放出幽暗的光芒,那光线极其微弱,只能勉强照亮门口二尺见方的距离。
“你拿着那颗珠子照亮吧。”他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我拿下架子上的那颗珠子,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走近了才看清墙角放着一张桌子,他就坐在桌旁,背挺得笔直,乌发雪肤,好看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只是,一条黑色的丝巾蒙住了眼睛。
我把那颗明珠放在离他最远的一角,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脸上的黑巾,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问他:“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搭在桌边的手向前伸,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这才发现他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的语气仿佛满不在乎:“我的眼睛不能见光,一见到光,就会变成瞎子。”
我问他:“怎么会这样地?手又是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把左手上缠的纱布一层层解开,掌心朝向我。我凑近了看看,他掌心有一个青色的符,乍看上去好像是画上的,仔细一看竟是用刀尖沾了某种药水刻出来的,刀痕旁边还有隐隐的血迹。
他说:“就是这个符,这符存在一天,我的眼睛就一天不能见光。”
我有些结巴:“谁……谁弄的?”
他笑着说:“就是这眠月楼的人,我地眼睛看不见,就无法逃走。想见我的人,就只能乖乖进这个房间。”
我大惊:“这个房间又怎么了?”
他笑道:“房间没怎么,不过从这里出去的人,都会被人仔细调查一番就是。”
我稍稍安心,就算调查我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不过就是个西门府里跑路的丫环,君不见也是从西门府出来的。我们算是故交,来看他再正常不过。
我问他:“在这里说话,没有人偷听吧?”
他一笑:“没有。”
我还是压低声音:“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是不是因为小洛?他来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