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里多了两个小主子的事儿飞速传开,何况康熙也没想过遮掩,不过半日功夫,后宫中略微得脸的均得知此事。
听闻是雍郡王府的格格阿哥,得了万岁爷亲自照料,吃穿用住俱在乾清宫同万岁爷一起,这待遇比之当初的太子也不差什么了。
“爷,汗阿玛等着您呢……”太子妃将一只银烧蓝的云纹酒壶推开,温言相慰,“冷酒伤身,爷的身子要紧。”
“孤连喝口酒的自由都没了吗?”
太子妃面对胤礽的质问,手顿了顿,还是道,“汗阿玛盼着殿下过去呢。”
胤礽抬眼看向太子妃,眸子里是少见的愁绪,“汗阿玛定然对我失望透顶,孤又有什么脸面去面见汗阿玛……”
他总算得知出城亲迎那日汗阿玛为何会目光冰冷,索额图啊索额图,你真是把孤害惨了啊。
“爷,您是太子,您姓爱新觉罗。”太子妃摁住胤礽搭在酒壶上的手,一字一句道,“爷,您是万岁爷的儿子。”
胤礽愣怔半刻,终还是摇头苦笑,“孤是太子。”
太子妃以亲情劝慰,毕竟刺杀一事胤礽并不知情。
但胤礽深知,比起父子情分,汗阿玛更在乎江山帝位,汗阿玛或许会信他不知情,但若事成,得利者唯他尔。
索额图能以受贿官员名义组织刺杀,本就说明与江南官场牵扯颇深,而索额图是谁的人,无需多言。
他先前做过荒唐事,桩桩件件都是消磨父子情份的。
“殿下可知,汗阿玛午后召了四弟家中的龙凤胎进宫?”
太子妃温婉如旧,声音不疾不徐,她召来宫人后,亲手替胤礽端出一碗醒酒汤,“宫中纷传汗阿玛待她们如同待往日的殿下,殿下觉得,汗阿玛为何要在此时接弘昭她们入宫?”
胤礽知晓的。
他知道这是康熙在敲打他,也是康熙在给他台阶下,只是……胤礽有愧。
他的心中曾有一瞬间可惜索额图未能成事。
愧疚混杂着后怕,因而胤礽明知康熙终究是信了他,甚至宽恕了他,却仍不敢前去面对。
太子妃不知他心中纠结,还当太子是为康熙对索额图悬而未决的处置忧心,她试探着握住胤礽的手,低声道,“爷,赫舍里氏……咱们保不住了。”
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这种事情,索额图还有赫舍里氏一族的结局是早就注定了的。
“孤知道。”
胤礽自然不需太子妃帮他认清眼前的局势,他在太子之位坐了二十几年,在探听得知此事首尾后就意识到,索额图他保不住,赫舍里一族也即将覆灭。
太子妃见他情绪平缓许多,稍放下心。
“爷,妾身会一直陪着您的。”
瓜尔佳氏在她入宫嫁给太子时,就与毓庆宫紧密地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