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没能面见到四福晋这件事,觉罗氏是预料到了的。
她好歹也是姓爱新觉罗的,娘家纵然不是深得圣恩的,却也是宗室,有些事情传得可比宫府公文快多了。
因此觉罗氏也不觉得被轻慢,倒是客客气气地对张嬷嬷道:“等我家小妹好了,我必带着她亲自登门拜谢福晋。”
张嬷嬷更不是那拿乔作态的人,笑吟吟道:“拐子可恨,人人喊打,无论是谁还能坐视不理?我家福晋遇上了自然是要管的。”话头一转,张嬷嬷恭维道,“夫人待年格格之诚,不像嫂子,倒像是亲姐姐了。”
等到觉罗氏回到年家时,就见年老夫人房里的人亲守着煎药的火炉,不敢懈怠半分。
年老夫人见觉罗氏回来,支起身子问道,“如何?四福晋那儿可有说什么?”
觉罗氏坐在缎面圆凳上,看着上首回话道:“儿媳没见到四福晋,见的是四福晋身边的嬷嬷,旁的也没什么,儿媳说等小妹好了,再带着小妹亲自登门道谢。”
“应该的应该的。”年老夫人连声赞同,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总算轻了些,她关切道,“你这两日也没休息好,宁儿这儿我守着,你去休息吧,这一大家子还指望你呢。”
觉罗氏摇头不应,道,“您才是咱们这一大家子的主心骨儿,何况妹妹若是知道额娘休息不好,定然心疼的。儿媳守着妹妹,您去歇一歇养养神才好。”
年老夫人的目光投向床幔后的身影上,静默许久,道,“我守着宁儿,你去吧。”
觉罗氏欲要再劝,抬头却看见年老夫人微红的眼圈,登时低了头应了,退出了内室。
年老夫人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为年向宁轻轻地擦拭额头,目光慈爱却复杂。
年向宁通红滚烫的脸庞叫年老夫人忧心。
年向宁被林然送回年家后,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若非如此,今日拜访雍郡王府的就不仅是觉罗氏一人。
年老夫人将年向宁被打湿的碎发拂到一侧,认真看着这张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娇嫩面孔,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屋内的丫鬟被年老夫人赶到外面,只余她们母女两个独处。
“宁儿,是额娘错了吗?”
‘不该让你出门,不该纵着你,不该由你的性子。’
‘可是,哪怕不是从前那个宁儿了,你也还是叫我一声额娘,也还是我的女儿啊!’
年老夫人苛责地自我折磨着。
她在年向宁落水醒来后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好像不太对劲,纵然大夫说年向宁是落水时碰到了头导致失忆,所以行为举止和从前大不相同。
可她作为年向宁的额娘,亲自抚养年向宁数年的额娘,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呢?
她想告诉大夫,自己女儿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她想让大夫想法子把自己的宁儿找回来。
可是,这个宁儿也会唤她额娘,这个宁儿睁开眼后,那恐惧的、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的、怯懦的目光辖制住了她,年老夫人咽回了一切想说的话,同每一个人说起大夫的判断——我们家宁儿失足落水时碰了下头,忘记了许多事。
年老夫人从前是不信佛的,哪怕年向宁落水后也是催命家中人多寻大夫诊治。
可等年向宁再次睁开眼后,年老夫人便亲自请回了一尊佛像,佛珠手串再不离手。
年家其他人都以为年老夫人是对神佛发了誓,却无人知晓年老夫人日日夜夜念得都是往生经。
她想,自己的宁儿许是落水时去了,上天不忍心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因此又送了一个宁儿给自己,毕竟大夫们都说年向宁能活下来实在福缘深厚福大命大。
‘老天,你带走了我一个宁儿还不够,连这个宁儿都不留给我吗?’
年老夫人的腮边滑过一滴泪,她慌忙用手帕拭去,慈母之心,柔肠百结,无人能言。
年老夫人看得出年向宁不愿被拘束在府中,因此纵容了年向宁时常出门。
是不是正因为她的纵容,才致使自己的女儿被拐子盯上?
……
林然看了年家的谢礼礼单,饶是她也咋舌一瞬,因为年家送的谢礼,实在贵重。
贵重到,林然怀疑年家是不是从年向宁口中知道了什么,比如,下一任天子。
但林然不觉得年向宁会对年家人坦白她自己的来历,有些秘密只有守口如瓶放在心中才安全。
何况年向宁若是聪慧,从京中如今随处可见的水泥路面上、从地里种的作物上、从如今餐桌上的丰富菜色上、从种种与史不符的表象上,也该猜到有和她一样带着后世记忆的人存在。
虽说林然判断出年向宁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明显的迹象,但年家在此之前从未刻意攀附过雍郡王府便是证据。
如今这礼单,只能说年家非常在乎嫡女的安危,对救了年向宁的雍郡王府十分感激,才以重礼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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