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乐很快撬开了温如月的嘴。
医修平日里清清冷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心理防线却很低,被她以十足力气用力一撞,当场把心中秘密抖了个干净。
晏不知只说,让她不要主动告知殷晴乐,没说她必须要严防死守,一个字不透露。
温如月让周围人回避,和殷晴乐详细地说完晏不知的具体情况。她手里捏着丝帕,准备等小姑娘掉眼泪时塞到她手里。
但殷晴乐没哭,她学着青崖的模样,端正地坐在位子上,双手交叠,露出老成持重的神色:“单靠普通的接触,没办法摘掉吗?”
“修士的灵体与血肉不同,是种散形具身的衍生物,哪怕割开肌肤挖出骨骼,也没办法剃掉灵体中的邪物。”
“玄赤宗不是能挖出灵骨吗?”殷晴乐蹙眉,认真思索。
“那是灵体中的极小一块。”温如月叹气,“和整个灵脉比起来,完全是微不足道。修士被挖灵骨时,承受的痛苦都难以想象,要是把灵体剥离,修为尽失都是幸运。”
“那确实,难办。”殷晴乐心里飞速盘算,愈发坚定自己不能再拖,必须尽早收集齐寄生物的所有信息,回去抹掉外来物的存在。
可万一手机和白板一样,都在骗她,该如何是好?
万一她回去之后,会被关押起来洗去记忆,与《问天道》的位面再无瓜葛,又该如何是好?
温如月上下打量殷晴乐,再度露出欣赏的神情,她掐指算了一笔:“如果是你,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有办法吗?”殷晴乐的眼睛瞬间亮起。
温如月两指捏诀,以灵力绕了殷晴乐一圈。开口时神情颇为艰难:“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有效,况且……”
她又取出那盆蓝花,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直到被殷晴乐满脸殷切地注视,实在受不了后,下定决心长舒一口气。
“我需要你的血,来进行实验,之后才能给出答复。我原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化厄之体,但你和夫人的体质并不相同,或许还有我没发现的特殊之处。”
“没问题。”殷晴乐挽起胳膊,熟练地手握成拳,“抽吧。”
如此热情,猝不及防,温如月愣了片刻,才哑然失笑:“多谢阿乐妹妹的配合,我会尽可能轻些。”
“阿乐妹妹,还真是喜欢晏道友,这么可怕的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换殷晴乐茫然:“只是抽血而已,和你们做的事比起来,简直是轻如鸿毛。更何况,明知我的体质能克制它,温姐姐和仙尊却都没有起别的心思,是我该感谢你。”
“对了,温姐姐知道青崖仙尊为何要收常安道为徒吗?”殷晴乐没忍住,又开始继续旁敲侧击。
温如月骨龄五百有余,知道的事自然要多些。她在殷晴乐的玉腕上设下结界,隔绝视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吸引殷晴乐的注意。
“青崖仙尊收徒,是当时人尽皆知的事。一向不问世事
,大隐隐于市的大乘期修士突然收徒,确实让人感到惊讶。更何况,收的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是因为他根骨极佳吗?()”殷晴乐追问。
“怎么会呢,仙尊不是那种人,况且常家在灭门之前,尚未透露子嗣的天资。”
殷晴乐捕捉到关键的词句:“灭、灭门?”
“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作为曾经的修仙大家,于一夕之间满门被灭。等传出消息时,常道君已经被青崖带入无相宗。据仙尊说言,她在常家有一个朋友,那日她去寻友人喝酒,不曾想人至时,唯看到血腥惨象,尸山血海之中,只余一个小孩还活着。”温如月露出痛惜的神情。
修仙大族,全部死去?
殷晴乐眉毛一挑,一个猜测浮出心头。她见过青崖的实力,若说是她蓄意出手,确实能悄无声息地杀光一方修为逊色的修士。
“我想,不会是仙尊动的手。哪个邪魔会在大肆屠杀之后,把唯一的幸存者当孩子一样抚养长大,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思路被打断。
温如月轻快地说着,替殷晴乐把腕间的伤口包扎起来:“仙尊一向不爱谈及此事,我虽与她有交集,对她的经历也知之甚少。你要是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她。”
“问她啊……”殷晴乐喃喃。又想起青崖看她时,眼底浮现的杀意,不由得瑟瑟发抖。
“没关系,仙尊是个好人,从不滥杀无辜。”温如月露出笑容,忽然聚起灵力朝殷晴乐打去,立时被结界拦下,“况且,你身上有无数的法器和咒符,又有晏道友设下的数道结界,就算她想伤你,也得耗费一番功夫。”
殷晴乐被她的攻势吓了一跳,良久后才松了口气,心惊胆战地捂住胸口。她转头看去,周身的符文法阵闪闪发光,有几个是常安道和温如月送她的法器,更多的则是晏不知设下的。
他费了多少的心思?花了多少时间和灵力?殷晴乐不知道。
她收回手,抚着腕上淡淡的划痕,听温如月安抚:“我给你用了药,约莫明日中午伤口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