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想着等会儿叶选峰、宋鸿奇、谢芷还要到霞浦跟他见面,谈过话,初步交流过意见,也就不在郭成泽这边耽搁。
郭成泽站在窗前,看着沈淮、宋鸿军走出市政府大楼,等车开过来就头也不回的坐进车走掉,手托下巴,转身回头看冯至初,问道:“我记得你跟沈淮是同一届省委党校青干班,你觉得他这两三年来,有什么变化?”
“我们那一届青干班是三年前举办的,除了我跟沈淮,霞浦县班子的另二位之外,淮煤集团的党组副书记秦大伟,也都是那一届青干班出身,”冯至初回忆往昔,怕郭成泽他们将秦大伟这号人物遗忘掉,又特意提醒了一下,看表面上的调动手续,秦大伟似乎是李谷、孙浮敬从省外经委调到淮煤集团,实际上秦大伟始终都是沈淮的人,也是梅钢系势力及影响渗透到淮煤的典型标志,但说到沈淮的人性变化,冯至初知道他也没有资格给沈淮上眼药,老老实实的说道,“那时的沈淮,锋芒似乎比现在还要更盛一些;不过,我跟他的接触不算多,虽然当时也是安排住同一间宿舍,沈淮他忙碌得很……”
冯至初当然不会说他当时在党校进修,几乎就没有住过宿舍——这种无关大雅的谎话,他也不担心会露马脚。
郭成泽听冯至初这么说,他心里也是苦涩一笑:沈淮现在都要算锋芒收敛,实在难以想象三年前他的锋芒会露到什么程度,但想想他赴任东华之前有关沈淮的传闻,他也不认为冯至初跟他说了什么谎话,至少此时的沈淮,还是可以打交道的。
只是,越是如此,郭成泽越感头痛:
要是沈淮的强横脾气,单独只是他的政门子弟脾气使然,要容易对付得多,这种人在官场上通常都不会有什么作为,很多从也会给官场里的老油子拿软磨人的手段折腾得没脾气。
但只要细想梅钢系这些年来的崛起跟成就,除了那些带极大偏见、顽固透顶的人,也没有谁会去否认沈淮的过人能力,那也就能知道沈淮最初表现出来的强横跟此时的收敛,是他针对不同情况选择的策略。
越是清楚沈淮的心机深沉、手腕刁滑,也越是叫人头痛。
郭成泽没有专程为昨天的事回徐城去见徐沛,在电话里也摸不清楚徐沛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至于田家庚支持梅钢系,是最终想挑唆宋系内部窝里反,给他的老对头宋乔生脸色看呢,还是说其他什么原因,此时都无法准确猜测,但就因为田家庚经钟立岷之口,明确的表达支持梅钢系的态度,他们这边确实就不便明目张胆的压制梅钢。
想到这里,郭成泽也是头痛。
梅钢系几乎是一半年到两年时间就上一个超大规模的项目,从新浦钢铁、新浦炼化两个大型工业项目,就将新浦港的规模撑了起来,再到现在的东江电力及淮电东送,要是此时不能对梅钢系进行有效限制,三五年过后,梅钢系的根基不是延伸得更广、更深?
目前梅钢系除了参与淮海融投的建设外,沈淮在霞浦又直接以霞浦县政府、以财政拨款的方式成立淮海政府建设基金。
一旦得到省委书记钟立岷的支持,郭成泽相信沈淮肯定要在这个淮海政府建设基金上面玩出更大的花样出来。
郭成泽不知道徐沛心里到底怎么想,但他想到以后要是一直视沈淮这么难对付的人为对手,那真是只会越来越叫人头痛。
官场之风流人生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八百七十六章 从政野心
电脑屏幕显示着宝和船业今天的股价走势,半小时内股价仿佛豁口锋利的锯齿一般,坚挺的崛起,最后又像长尾猴的尾巴,高高的吊在今日收盘的终止线上。
胡林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声不吭,但他拿茶杯的手青筋浮凸,暴露他内心的忿懑。
坐在窗旁的转椅上,戚靖瑶微抿起娇艳欲滴的红嘴看向胡林。
她知道胡林不是就此能轻易收手的人,而又很显然,他们这边匆促行动,很难对沈淮形成真正的威胁,反而有可能授柄于人。
“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戚靖瑶说道,沈淮狡诈跟手段刁钻,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才有领教,真要任性的蛮干下去,不可能在沈淮那里讨到什么便宜。
东江证券案还才过去半年的时间,真要再折腾出什么授人以柄的事情,问题就有可能不受他们控制了。
戚靖瑶看了周益文一眼,她知道胡林还是能听进周益文的话,希望他能明白,胡林真要折腾出什么事情,胡家长辈棍子打下来,首先会打在他周益文辅助无方的身上。
“梅钢自新浦钢铁投产之后,效益都还较为可观;以梅钢上市公司对外公开的梅溪电炉钢基地测算,梅钢的新浦厂今年以来的盈利也应有**亿之多。梅钢手里攥着十几亿的现金,而宋鸿军今年以来基本上都留为香港,还在一直为筹措资金的事情奔走。他们筹措的那么多资金,东江电力及淮电东送短时间内消耗不了多少,要是把余薇逼得太急,她就有可能去帮梅钢争宝和船业的控制权……”周益文站起来,跟胡林说道。
周益文并不清楚鸿基及众信产业投资基金在香港到底募集到多少资本,也不清楚梅钢的钢材外贸在香港的贸易分公司截留下多少出口外汇。
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宝和船业的股价在最后半小时异常拉动,必然是沈淮、宋鸿军调动在香港的资金出手了。
余薇自然不会甘心叫顾家扫地出门,也不甘心受这边的控制,但她明显对沈淮还是有很强戒心的。他们要给余薇一个教训可以,但真要为争一时之气,这时候就把余薇逼得走得无路,那真不是什么好事。
胡林手扶前额,也是给突然发生的诸多变故搞得心浮气躁,心里怨恨难消,但理智还没有失去。
听周益文这么,胡林也能想到钻进牛尖角里出不来,会有怎么的不利后果,跟戚靖瑶说道:“你跟小周打电话,潮江那边见好就收,没必要让钱市长难做。”
戚靖瑶给潮江那边拨了电话,让那边见好就收,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其他不说,顾正元现在是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躺着,但保不定有着回光返照,跟中央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其他不说,给顾正元拿到把柄告一状,板子抽下来也不会轻。
戚靖瑶也能听得出潮江那边松一口气的感觉,现在大家都和气生财,即使为官位、为利益争得“你死我活”,也很少会公然撕破脸,因为公然撕破脸,那就真的就要“你死我活”了。
戚靖瑶放下手机,见胡林还手抚着额头,闭着眼睛想事情,走过去,站到沙发帮着揉捏肩颈,叫他感觉舒服些,暂时从这件事情里摆脱出来。
“有时候藏身暗处,并不是没有坏处。益文、靖瑶,你觉得呢?”胡林蓦然睁开眼睛,问道。
戚靖瑶与周益文对望一眼,也不清楚胡林有这样的念头,是受这次事的刺激,还是说已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
藏身暗处,胡林身为胡家子弟,要想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自然是易如反掌,但要说到权力跟影响力,还有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胡林眼下也只能通过间接的关系去对一些人、一些事施加影响——这种影响力,有时候还经常因为种种原因被打断。
当然,将来还需要考虑到胡家的影响力也会逐步衰退。
中央不断有新的班子换上,老人退下去,即使再有影响力,也会受到限制。即使是把门生故吏提拔上来,门生故吏也难免会有自立门户的心思,有自己的利益要维持。到时候要求门生故吏照顾一二可以,但还想门生故吏一切都计听言从,那真就是有些不知进退、不知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