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大酒店的雅间,她们默不做声的坐在那儿。她们吸着香烟。透过香烟的烟雾,我看她们的眼神,露出对我的抱怨。我不是局外人,站在她俩的面前,是自己的孤单。
我吸着香烟。无言的坐在餐桌旁。直到,雅间的女服务员进来。她让我们点菜,才打破这种沉静。我把菜单交给胡玉说:“你们想吃些什么,就随意点吧。”胡玉接过菜单,她望了我一眼,她把烟在烟缸中熄灭。她望向女服务员,点菜。尔后,她要了两瓶干红葡萄酒。
酒菜上齐。我让女服务员退下。我给她们斟酒。我给她们道歉。我说:“昨天,我酒喝多了。伤了你们的心。这杯酒我就先喝了,算给你们陪个不是。”说着,我几口喝干一杯干红。我看她们仍没有反应,重新倒满一杯干红,把酒杯端起来说:“不理我也罢。我一直喝到,你们开口为止。”我说着要喝。胡玉憋不住,她先笑了,按下我的酒杯,她对着陈露说:“好了。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放过他吧。”陈露说:“下午,他还在电话里,为林姐遗嘱的事,跟我纠缠呢。”
她们都说了话,我想她们的小把戏,不过如此。我为了缓和气氛。把自己来时,在路上的感受,和她们说了一遍。我说:“在那时候,不听你们解释,就先闹起来,肯定不对。不管怎么说,她人已经走了。重要的还是我们活着的人……将来,不管我们谁先去了,总会留下一个孤单的人。那时,再蓦然回首……”
陈露不爱听我这份感慨,她打断我的话说:“将来如何?我弄不明白,当初,林姐为什么不同意,让你搞那个文化传播公司。”
“搞文化传播公司怎么啦?”
“省得让你这么多酸溜溜的浪漫情操,没地方发泄!”
“当时,你们没一个人同意呀。这能怨我吗。”胡玉笑着说:“你以为,靠你那两下子,就能在上海文坛立足?”
“起码,混饭吃还可以吧?”
陈露说:“混饭也看怎么混法。你以为,你就可以独闯天下?”
“好,好。我这是关公战秦琼。咱们还是喝酒吧。”
“喝酒?你不摔酒杯了?”
我也急了说:“那你们到底要我怎样?这回你们倒有理了。”胡玉宛尔一笑,逗我说:“你瞧,你怎么连玩笑话,也听不出来。你是越活越抽抽。”我想想,反驳说:“是了,是了。你们既然拿我开涮。那我也来两句,说给你们听听。说,明明知道,我却一再流连;为了逃避生命的单调,我站在女神面前。为了寻求生命的自由——我想续上,前世的尘源。天空,突然下起大雨,雨后彩虹一片……”陈露打断我的话说:“得,得。你这不湿不干的,胡诌些什么呀。”胡玉却说:“让……我想不出来。”我得意起来:“你俩要能猜对我这谜。这桌上的酒,我都喝了。”胡玉说“你就别卖关子了。”
我说:“那好。我们先喝个酒,我保准儿说。”陈露赌气的说:“喝就喝。”我看她们正喝酒,我便说:“我告诉你们吧。那是撒尿啊!”
胡玉想了想“扑哧”一声笑了。陈露说:“你瞎说。你撒尿还能彩虹一片哪?”我说:“我在楼上撒尿,你在楼下看哪……”陈露也忍俊不住跟着胡玉笑了……她朝我骂道:“你没病吧。”我看她们对我缓和如常。我说:“咱们也闹了,也笑了。言归正传。我还真想听听,事情经过……”
第八卷 苦恋 第八篇哭干泪
陈露望向我,她长长叹息道:“昨晚,经你这么一闹,我却有些不想说了。现在,对我来说,说与不说,已无大碍。或许,在你宣泄的时,我心中压抑许久的东西,也宣泄出来了。今晚,也难得这么开心。不如,暂且把这件事放下。有时间,让胡玉再告诉你。”我不满地说:“你们把我的胃口吊起来了。又不说了,让我憋得难受。”胡玉说:“我看这样吧,我们边吃、边喝地聊。这样气氛会轻松些。”
陈露讲出来的事情,让我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天下的事,竟如此的复杂。她重新点燃一只香烟,思索地望着我说:“你还记得有一天,林姐单独和你讲过珠海的事吧。”
“是的。她对我说,她珠海的一个朋友,给她来了一个电话。说田云峰被检察院抓了。我并不知道田云峰这个人,听林姐的解释,才知道他就是在深圳的,那个银行的营业部主任。后来调去珠海当了行长。起初,还为这事暗暗为她高兴。我说,忘恩负义的家伙,他出了事,活该。可她的脸色很不好……”
陈露接着说道:“所以,林姐知道这件事以后,她很紧张,她找我过去。她和我商量这事该怎么办。我劝她,你正在手术的恢复期,即使是田云峰有事,检察院找到你,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象你这样一个病人,法律也是会讲人道主义的。你不必担心,放心的养病,身体恢复了再说。她脸色阴沉的对我说,许多的事你是不知道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们从银行往外弄钱,开始是做生意。后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把银行的钱,干脆在外面做了帐,让它烂掉……”
我说:“当时,我怕那小子胡说八道,把她拖进去。我说呢,她当时叹息地对我说,我怎么没一点干系呢。她还说,原始资本的积累,很多是带有罪恶的。看来事情是很严重。”
陈露喝了一口酒,她无奈的接着说:“我对林姐说,事出了,担心也无济于事。这样吧,我在珠海也有几个朋友。我亲自去一趟,摸摸情况再说。这样,我就连夜开车去了珠海。我找了个酒店住下。天一亮,我就先约了林姐的那个朋友。他是公安的,他对我说,他的消息绝对可靠,他的哥们就在专案组里。他说,田云峰这个人很怕死,胡说八道。他咬出来不少人。其中,他听到了林姐的名字,他这才给林姐打了电话。”
“我把他送走,我就直接去了检察院。我找到我的关系,核实了一下情况。果真,事情很严重。检察院已准备,对涉及田云峰一案的人进行审查。这样,我只好拜托她,在中午把检察院的人约出来。让她了解与林姐有关的情况。当然,我是不能参加的。我在宾馆里等着她的消息。下午,她找到宾馆。她对我说,涉及林姐的金额,大约有二三百万。她说,这只是田云峰的个人交待。现在检察院的人手少,怕一时顾不过来,暂时林姐也不会有事。检察院也知道,林姐手术住院的情况。”
我说:“这还不好了解,一个电话打过来不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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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傻了,你以为检察院办案,象你说的这样简单吗。我弄清情况以后,我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我对林姐说了珠海那边的情况,林姐情绪沉稳许多。她问我说,咱们是多年的姊妹,对吗?我回答她说,是。那么,我们谁也不许说假话。我说,可以。你根据我的病情,你说,我能够恢复健康吗?我当时听到她这样问时,我心里象被针扎一样的痛。我没敢直接告诉她的病情。她对我说,其实,我们都是明白人。我知道我的病情。我患得是,低分化|乳腺癌,而且已经扩散。这在医学上,死亡的概率是极高的。一般是半年至多一年。那么,我在这一年之内,会非常痛苦的活着。我每天要需要大量杜冷丁,缓解疼痛,用药物维持生命……我还要面对法律……据,我对田云峰的了解,他会被判死刑,或是死缓。我呢,也要无期至二十年。我的公司也会垮掉。我也会牵连上海的许多朋友。在我的性格中,有某种毁灭的东西存在。假设,我没病很健康。我可以面对一切,包括自己的这些行为。可我现在成了一具僵尸,没有力量来毁灭它,也包括我自己。我需要你的帮助……假设,你珍惜我们友谊的话,我请求你,帮助我解脱困境!”她说到这儿,她又点燃一支香烟。
我们三人都不停的吸着烟。
“我当时不敢对她承诺什么。我问她,这件事,我要要想想。我哭着对林姐说,林姐,你知道吗,这在法律上是谋杀!?是犯杀人罪的!林姐,她很绝望痛苦的对我说,连你都不肯帮我。我只有从这病房中跳出去。我看着她面带倦怠,这种倦怠不是憔悴,她是彻底的跨了。她真的已经绝望,她失去信心和希望……她已没了困惑,她很坚定自己的信念。我在劝说她无效的情况下,我提出,要再找一个人商量商量。她说,那你就找胡玉吧。我说,为什么不找晓男呢?林姐说,我怕他太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