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
一股淡淡的杜若香草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拂过我,原本镇定的心却突地再次狂跳起来,他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也罢,或许总是要有说清的一天吧。
“这位公子,真是长得一副好相貌,在下看得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曾经见过公子,公子可否见赐尊姓大名,好让郎羽一解胸中之惑?”
他淡雅的笑容,温文的声音,衬着那一袭银色的锦袍,如明媚的春风,又如山间潺湲的流水,吹送出最美妙的景致,一时之间,我不由地看呆了。
“她就是——”
旁边仲长卿的出声终于把我的心神拉了回来,我忙看了他一眼,笑说道:
“在下山野无名小辈,哪里会见过郎大人这样的大人物,在下贱名,本微不足道,不敢污了大人的耳朵。在下还有其他事情,就不叨扰郎大人。”一口气说完,不再看他一眼,便不由分说,拉起仲长卿的手便向外走去。
一路无言,直至回到王宫,我不说,仲长卿也没有多问。
“长卿,你怎么了?”
“什么?”
“怎么一直不说话?”说到底,真正沉不住气的人是我。
“是你一直不说话呀。”仲长卿探询的眼睛望住我,“小蔓有什么事情吗?”
我自嘲地笑笑:“我能有什么事?我在这东齐王宫里呆了这许久,习惯了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难道你想我还会回郎相国府里做丫头吗?”
“哦?”他似乎有些意外,“我想郎羽即使知道是你,也不会勉强你回去的吧。”
“算了,当日我莫名其妙地被人掳到东齐之时,相国府里就算是没有我了,现在又何必再回去呢。”
“你说得也是。既是你不愿见他,那就不见他了。”不知为何,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淡淡的喜悦。
窗外雨声潺潺,兀自把犹在梦乡中的我给惊醒了,掀开垂地的销金罗帐,正好看见春柳挑了帘子进来,看见我,她含笑道:
“姑娘起来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似乎每天起得最晚的都是我。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今天应不算是很晚吧,于是朝他问道:“殿下可起来了吗?”
“姑娘和殿下可真是心有灵犀呢。”春柳朝我笑说道,“刚才殿下起来,第一句话也问姑娘起来了没有?嘻嘻。”
我望着她无语,这丫头,倒是对他的主子忠心着呢,我披起衣服便要起身,春柳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帮我穿好。
“我自己来就行了。”我手忙脚乱地伸手进衣服里去,三下两下,总算把衣服和裙子给穿好了,然后朝怔怔站在一旁的春柳解释道,“只怕你事事都帮我,我习惯成自然,以后我可都离不开你们了。”
“春柳就是巴不得姑娘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们呢。这辈子都能服侍殿下和姑娘,就是春柳的福气了。”
我一愣,待明白过来,笑道:“就你嘴巴甜,一大早地就说这些好话来哄我,指不定是哪一天,你有了心上人,说不定来求殿下放你出去呢。”
心乱
春柳脸色通红的笑道:“人家说的可是真心话,姑娘倒是不信,只懂得取笑春柳。若说到心上人,我看呀,姑娘可不就是殿下的心上人?”
“春柳,你别误会了,我和你们殿下只是朋友而已。”明知道春柳不太可能信,但还是忍不住解释一下。
“朋友?”春柳果然疑惑的看着我,好像在看我是不是在撒谎一般,然后又自顾自一抹了然地说道,“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奴婢出去端水来来姑娘洗漱了?”
“你去吧。”
眼看着她苗条秀丽的身影踏出门口,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果然不愧是仲长卿调教出的丫头,句句话都不忘记为自己的主子说好话。只是,自己却辜负了他们主仆两人的深情厚意。
冷风夹杂着冷夹着几点雨滴瓢了进来,打在我的身上,泛起阵阵的凉意,四处望去,原来是东面的楠木雕花双窗上不知何时开了一扇,透过半开的窗扉,可以看见雾蒙蒙的天空,以及水淋淋的碧绿的桂花树。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阴郁起来了。
春柳去了许久不曾见回来,外面的天色越发地清亮了,只是仍旧雾蒙蒙的,漫无边际的的雨丝就像绵绵织就的一张网,似乎将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令我再也看不清更远的景物。
我走过东窗边,往外伸出手去,一滴,两滴的雨点瞬间打在我的手上,我不由一怔,雨水微凉,透过皮肤,丝丝凉意似乎渗进了心底。突地就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首词,不由轻轻吟道: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山河,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即使,自己在他面前怎样的否认,却怎样也否认不了,自己对他的彻骨的相思,自己在别人面前怎样的强颜欢笑,却又怎能抑制得了自己的心弦中为他所吟唱的悠悠心曲!
昨夜的梦境忽然再次回旋在心中,那暮春时节的陌上初遇,秋际湖边的款款心曲,还有昨日楼头的回眸端视,恍似挥不去的脉脉流水,迢迢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