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摇琥珀,淡极至艳。
他总是那样不远不近地站在她身边,似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又似乎无话可说。
是啊,有些人,永远做不了朋友。
抽签结束,阿狸结上玄色滚金边的发带,背背弓弩,站在小台之上集结她的“士兵”。
先看阿妩那一队。
雄姿英发世家郎君三十人,武将家的巾帼女郎十人。
还有当年歌舒氏的少族长,如今统领一方的荆州刺史歌舒瑾,再加上白马银枪,以一当百的中书令谢翡。
十分完美。
阿狸回头再看自己这一队,身娇体弱,拎弓都嫌累的女郎三十人,风度翩翩,看样子根本拉不开弓的文臣家郎君十人。
什么“你踩到我的裙子了”,“你碰坏我的发簪了”,“你勾到我的流苏了”之类的娇嗔不绝于耳。
还有两个比较熟悉的,病秧子王嘉,手无缚鸡之力王忍……
十分寒碜。
阿狸想,这大抵便是传说中的死亡之队吧……
她知道自己衰,但命格衰到这份儿上的,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果不其然,队伍刚一在山中散开,阿狸这队就出局了一半。
要不要如此不堪一击啊……
好在阿狸也没想过要得胜,虽然不存在因为对方是君王,所以不敢取胜的忌讳,但她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又跑又跳什么的剧烈运动,着实不太适合。
她只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上一躲,待游戏结束再出来凑个数。
天空高远,流云缱绻。
在这鸡鸣山上,还可以远远地望见燕子矶。
阿狸身子娇小,隐在花树之间,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燕子矶临海,矶上的观音阁也叫望海阁,是京城中观海的最佳地点。
碧海潮生,缘起缘灭。
阿狸想起当年借同王忍到燕子矶的机会,在路上甩掉他,又同醒之私奔离开京城。如今王忍忘记自己,也算是一饮一啄,因果定数。
春风熏熏,有玉色小蝶扇着翅膀,姗姗飞在花间,阿狸伸出右手,手指纤长,小蝴蝶便落在她的食指上,阿狸看着它,歪头问:“小蝴蝶,你要飞去哪里啊。是要飞过沧海么?可是你这么纤弱的翅膀,真的可以飞过这浩瀚的沧海么?”
小蝴蝶静静地落在阿狸手指上,两只黑色的小眼睛似乎在看着她,听她说话。
“去吧。飞得远远的。”阿狸抬手,顺着春风的方向。
蝴蝶展翅,跃跃欲飞。
可是,不等阿狸眨眼。
半空中方才还扇动着半透明羽翼的小蝴蝶,“啪”地一声被钉死在她眼前的樱花树干上。
羽翼被木箭穿透,还来不及挣扎,便凋零破碎。
一个鲜活的生命,它在临死前甚至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阿狸回头。
二十步开外,木箭已在弦上,卸去棉丝包裹的箭头,锋利泛着冷光,正对着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