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娘憎恨那个京城第一才女叶楚楚,所以她不喜欢我看书,也不请人教我弹琴,反倒请人教我习武,但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有着爹的遗传基因,我喜欢看书,几乎过目不忘,也喜欢弹琴,稍加点拨,就已经明白其中精髓。
但家中的琴被娘摔破了,家中的书被娘烧光了,曾经她当是宝贝的那些诗集也都撕得粉碎,为了讨娘欢心,我装得胸无点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但好在我也遗传了娘的泼辣好动,对打打杀杀的事情我也很感兴趣,每天骑着我那匹枣红马儿,挥着一条长鞭,英姿飒爽在长安街横行霸道,看到路人迅速躲闪,看到街上果子摊档被我撞翻,看到周围的人鬼哭神嚎,我总会开心得哈哈大笑,觉得很好玩,因为我平时的生活太无聊了,需要一点刺激。
无论我弄翻了多少了摊档,踢翻多少行人,从来没有人敢过来找我麻烦,甚至还有人被我的挥动的鞭子抽伤了,还笑嘻嘻地谢我的赏赐,以致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他们喜欢我抽他们鞭子。
直到有一次我座下的铁蹄,差点踏到一个五岁的小屁孩,秦剑就在这个时候,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记得那一刻他凌空而起,跃上我的马儿,一把扯过缰绳。
因为他太用力,马儿受惊过度,一声嘶鸣,前蹄奋起,我无所依傍,只得狠狠地扯住他的衣服,但随着一声破裂声,我从马上摔下来,摔得一个鼻青脸肿。
“小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爬起来叉着腰凶狠得如一头小狮子。
“知道,不就是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淫娃吗?”秦剑的声音好听得让人心荡神驰,话的内容却气得全身颤抖,从小到大,谁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大喝一声,挥舞着鞭子朝他冲去,他手里抱着孩子,我的鞭子到身的时候,他轻轻一扯,似乎没有怎么用力,但我心爱的软鞭,不知道被他施了什么魔法,竟然短成一截截,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历害得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没想到遇到高手却全成了花拳绣腿。
“你今日起做我的师傅。”看到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我心生佩服,怒气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
“不做。”干脆利落的声音带着强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当他转过身子的那一瞬间,将我整个人震慑在当场,世界上居然有如斯美男,看来我以前看到都是草包,我花痴一般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的胸脯,脑海就开始想象他脱掉衣服之后是什么光景。
“小子,你家住哪里?明天我下聘礼,有什么要求尽量说,我楚合欢最不缺的是钱。”看着的俊脸,我心花怒放,我觉得这小子比我那天下第一美男的爹一点都不逊色。
“我对淫娃不感兴趣,如果我要嫖妓,我会上万花楼。”他的话引起一阵哄笑,而他就在众人的笑声中扬长而去,看着那颀长提拔的身影,我的唇勾了一下,笑了。
“小子,你,我合欢看上了,回去记得洗干净点,身材不好,我可不要了哦。”我傲气而轻佻的声音在热闹的街上回荡。
“想嫁入我秦家,你发梦。”秦剑头也不回就走了,那挺拔颀长的背影还是让我垂涎不已,此时他未是天下第一美男,因为有我爹在,但此刻我已经是大名鼎鼎的第一淫娃,西京小霸王,名气比他大,名堂比他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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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披甲上阵
自从大街上与秦剑浪漫邂逅之后,我开始打探他的来历,想不到这小子的来头也不小,是西陵王朝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三少爷,与我倒还门登户对。
我把这事回家一说,我娘和几个爹开始张罗开来,请了天下第一媒婆去说亲,听说这女人巧嘴如簧,能将死得说成活的,能将母夜叉说成瑶池仙子,能将又瘸又老又丑的男子说得貌若潘安,有她出场,估计能马到功成。
但没想到媒婆张还没见着秦剑,就被他的管家给轰出来了,说她名气太响了,媒婆张回来郁闷了大半年,一直不明白现在是什么世道,为什么名气响亮,也会被人用扫帚横扫出屋?其实我觉得都怪秦府管家,他表达不清,如果他说她名气太臭了,估计媒婆张不会郁闷那么久。
一次失败,不会击溃我的斗志,于是我再派另外一个没啥名气的媒婆出征,估计这次他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吧,但没想到还是被扫帚扫出大门,说请来的媒婆都口齿不清的,她的雇主也好不了哪里?
名气太响的不好,没名次的也不行,我找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适中的媒婆再次披甲上阵,结果依然是功败垂成。
这下我终于明白,他这死男人不是看不上媒婆,而是看不上我,但我是意志薄弱的人吗?他越不待见我,我就觉得越有挑战性,活了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我的人生目标,我那能那么轻易放弃,更何况我终日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有了想奋斗的念头,我亢奋得整天睡不着觉,就想着要怎样做才将他弄到手。
此后的三四年,我屡战屡败,但屡败屡战,越挫越勇,我锲而不舍的追求,成就了他天下第一美男的美称,他的三番四次的冷嘲热讽,漫骂嬉笑,让我成了京城所有人的笑柄。
娘说我没鬼用,把她的气节都败光了,还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但私底下娘却抚摩着我的发丝,告戒我该放弃了,不是你的终是强求不来,强扭的瓜不甜。
在这点娘的确做得比我好,她这一生就强求过一爹个男人,以势逼人,以权谋私,但后来她身边的男人都是蜜蜂采蜜那般闻香而来,她不再强迫过任何男子,露水姻缘,男欢女爱都是好聚好散。
“娘你是天下第一荡一女,我是天下第一淫一娃,我们还还有什么气节,你不是说随心所欲,只要自己开心就行了吗?”娘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但我没有看到她眼底的黯然与愧疚。
“娘会永远陪着我的合欢,让我的合欢一世无忧。”我记得娘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坚定,但娘却没有履行她的诺言,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永远离我而去。
我娘死的时候,京城不少男子痛哭出声,而女子则相约茶楼酒肆庆祝,各大酒楼从早到晚,连续两天爆满,我听了火冒三丈,骑着我的小红马冲进个大酒楼茶肆,将桌子掀翻,将人踢倒打伤,京城各大酒楼被我弄得狼籍不堪,很多望族贵妇,千金小姐被我打的脸青鼻肿。
沮咒我死,我可以一笑置之,但她们千不该,万不该,大肆庆祝我娘仙逝,我的绝望的凶狠也成就我一代恶女的称号,但我不在乎,反正我也独霸了西京小霸王这称号多年。
娘去世,我没有通知爹,独自布置着一切,娘在生的时候,爹从来没有看过一眼,病死了何必勉强他来?
“合欢,娘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小跟着娘,变得声名狼藉,但千万别学娘了,求之不得,记得要放手,爱是求不来。”娘的遗言没有提到爹半句,但那目光却静静看着窗外,我疯一样喊她们去请爹过来,但娘却无力地扯住了我的衣袖。
“合欢,别叫,你爹此生恨我入骨,厌我入心,我都死了,何必惹他不开心?最重要我怕见到他看着我死而兴高采烈的样子,放他自由,我也解脱了,日后他要娶妻,合欢你休得阻挠,我误了他半生,他也让我苦了一生,痛了一生,够了,足够了。”娘笑着闭上了眼睛,但晶莹的泪从娘的脸颊滑落。
从我懂事开始,我从来没有见过娘哭,娘总是笑的妩媚,笑得风情万种,笑得绚烂如花,我总以为娘每天都那么开心,她是不会流泪的,没有爹的爱,她依然活的洒脱,活的肆意,活得张扬,但原来娘是有泪的。
娘临死前就将我那五个爹驱逐出门,说外面天高海阔,应该还他们自由了。
“合欢,他们也是可怜人,你一定要善待他们,让他们丰衣足食,一生无忧,娶一个美娇娘,生几个孩儿长伴膝下,他们要的,娘给不了他们。”娘不无歉意地说。
我听从娘的遗言,给了大量金银给他们,让他们重新娶妻生子,从此自由快乐过一生,但没想到他们倒对我娘情深一片,离开了府,日后竟然都终身不娶。
娘说她喜欢热闹,此生活得绚烂,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于是我将整间屋子都布置得很喜庆,因为白色显得很孤单,我不想娘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