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桓帝那皇后梁氏,仗着自己娘家势力,在后宫里那叫一个嚣张,整天穿金戴银,用的东西都奢华得不行,那些帷帐服饰,闪瞎人眼,以前的皇后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后来呢,她姐姐顺烈皇后去世了,桓帝对她的宠爱就像退潮的海水,一天不如一天。这梁后也没个孩子,还特别爱吃醋,一听说宫里有哪个宫女怀孕了,就气得跳脚,想尽办法去陷害人家,那些宫女能保住小命的没几个。桓帝心里那个恨啊,就像猫抓一样,可又忌惮梁冀的权势,只能把这口气憋在肚子里,去中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梁后呢,整天盼着桓帝来,可就是不见人,时间一长,就憋出病来了。到了延熹二年七月,直接一命呜呼,去见阎王了。死后呢,按照皇后的葬礼规格,埋在了懿陵。
这梁氏一门,可真是风光无限啊!前后有七个人被封侯,三个女儿当了皇后,六个女儿成了贵人,父子都当过大将军,夫人、女儿被封君的有七个,儿子娶公主的有三个,外面那些当官的,像卿、将、尹、校之类的,一共有五十七人,这简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牛气哄哄到了极点。不过呢,俗话说“盛极必衰”,他们家也快倒霉了。
梁冀在朝廷里那是一手遮天,什么事都他一个人说了算。宫里的侍卫和皇帝身边的侍从,大多都是他的眼线,一个个都顺着他的心意来。那些当官的,不管是升职还是调任,都得先去梁冀家里拜访,递上谢恩的帖子,然后才敢去尚书那里接受任命。
下邳人吴树,被任命为宛令,去向梁冀辞行。梁冀那些亲戚朋友在宛县的不少,就想让吴树关照关照。吴树这人是个硬骨头,直接就怼回去了:“那些小人奸贼,满大街都是,都该抓起来杀头。将军您作为皇后的亲戚,又是大将军,应该多提拔那些贤良的人,为朝廷做点好事。宛县这地方,向来是个大城市,有很多有名的贤士。我今天来见将军,在这儿坐了半天,也没听您提过一个贤士,反倒让我关照您的私人关系,这我可做不到!”这话说得够直白吧?梁冀听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气得说不出话来,吴树也不管他,转身就走了。
吴树到了宛县,就开始调查梁冀那些亲戚朋友的恶行,还真查出不少祸害老百姓的事。他也不含糊,马上让下属把这些人抓起来关进监狱,依法惩处。老百姓都拍手称快,可梁冀却恨得咬牙切齿。后来吴树调任荆州刺史,又去跟梁冀辞行。梁冀表面上装模作样地设宴招待,暗地里却在酒里下了毒。吴树喝完酒出门,没一会儿就毒性发作,倒在车里死了。
还有辽东太守侯猛,因为没去巴结梁冀,就被梁冀随便找个罪名,拉到集市上腰斩了。郎中袁着,才十九岁,年轻气盛,看到梁冀这么横行霸道,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于是就给皇帝上书说:“我听说孔子感叹凤凰不来,黄河也不出图,是因为自己地位低,没办法让这些祥瑞出现。现在陛下您有让国家变好的能力和条件,可国家却不太安宁,贤能的人和坏人都分不清,这都是因为权臣把权力都抢走了,上下不通气造成的!四季轮回,该结束的时候就得结束,爵位太高、太受宠了,很少有不招来灾祸的。现在大将军梁冀,地位高、功劳大,可也得小心了。他应该学学古人,功成身退,回家养老。《传》上说:‘树上果子太多,树枝就会被压断,伤到树心。’他要是不收敛收敛,迟早得把自己搭进去!我这话要是被他身边的人听到,他们肯定恨我恨得牙痒痒。可我就是因为年纪小被提拔上来,所以才不怕说这些忌讳的话。以前舜和禹互相告诫,不要像丹朱那样;周公告诫成王,不要像殷纣王那样。希望陛下能免除我的诽谤之罪,让大家都能畅所欲言,那我就太幸运了,国家也会更幸运!”
梁冀看到这封信,气得暴跳如雷,马上派下属去抓袁着。袁着也是个机灵鬼,假装生病死了,还用蒲草扎了个假人,买了口棺材抬出去埋了。可梁冀这老狐狸哪那么好骗,很快就识破了他的计谋,又派人到处找,最后还是把袁着抓住了,一顿毒打,直接就把他打死了。
太原人郝絜和胡武,跟袁着关系很好,梁冀也不放过他们,把胡武一家都杀了,六十多口子人就这么冤死了。郝絜知道自己也逃不过,干脆喝毒药自杀了。
安帝的嫡母耿贵人死后,她的侄子耿承,被封了林虑侯。梁冀找耿承要耿贵人留下的珍宝,耿承没答应,梁冀就怀恨在心,把耿承一家十几口人都杀了。
涿郡崔琦,文章写得不错,梁冀一开始还挺看重他。崔琦看到梁冀这么胡作非为,就写了篇《外戚箴》来讽刺他。梁冀把崔琦叫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崔琦也不怕他,大声说:“我听说管仲在齐国当宰相的时候,喜欢听别人批评他;萧何辅佐汉朝的时候,让官吏把他的过错都记下来。现在将军您家几代都是大官,地位比伊尹、周公还高,可老百姓却过得苦不堪言,您也不想着做点好事,挽救一下局面,还不让人说话,这不是掩耳盗铃吗?难道您非要黑白颠倒,指鹿为马吗?”这一番话,说得梁冀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最后把崔琦打发回家,崔琦刚上路,就被梁冀派的骑士抓住,杀死在路上了。这骑士是谁派来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梁冀干的好事。
桓帝听说梁冀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觉得挺可惜的。再加上梁冀在朝廷上耀武扬威,每次朝会,只有他能说话,皇帝都插不上嘴,桓帝心里的怨恨就像气球一样,越来越大,早就想找机会收拾他了。
和熹皇后的侄子邓香,有个女儿叫猛,长得那叫一个漂亮。邓香死得早,他老婆宣改嫁给了梁纪。这梁纪是梁冀老婆孙寿的舅舅,孙寿看到猛长得美,就把她送进了皇宫,还封了贵人。梁冀想把猛认作自己的女儿,让她改姓梁,又怕猛的姐夫邴尊说出去,这邴尊当时是议郎。于是梁冀就派刺客去杀邴尊,还想把猛的母亲宣也一起杀了,好彻底灭口。这梁冀真是坏透了,无法无天!
宣家住在延熹里,和中常侍袁赦是邻居。梁冀派的刺客夜里爬上袁赦的屋顶,想跳到宣家去。袁赦听到屋顶上有动静,心里一惊,以为是小偷来了,赶紧敲鼓召集人,把刺客围了起来。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一审问,才知道是梁冀派来杀宣的。袁赦赶紧跑到宣家报信。宣因为女儿是贵人,就进宫告诉了她。贵人又赶紧告诉了桓帝,桓帝听了,气得火冒三丈,当时就站起来想去厕所。小黄门唐衡跟着他,桓帝就问他:“宫里这些人,谁和梁氏关系不好?”唐衡回答说:“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左悺,以前去河南尹梁不疑家的时候,有点失礼,就被梁不疑把他们兄弟抓起来,关进了洛阳监狱。单超和左悺上门去谢罪,才被放出来。中常侍徐璜、黄门令贝瑗,也和梁氏有点过节,只是不敢说出来,一直忍着。”桓帝不等他说完,就着急地摆摆手说:“我知道了!”那慌张的样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桓帝从厕所回来,就把单超、左悺叫进屋里,小声跟他们说:“梁将军兄弟俩,掌权这么多年,把朝廷内外都搞得乌烟瘴气,公卿以下的官员,没人敢反抗他们。我想把他们除掉,你们觉得怎么样?”你说这桓帝也是,要收拾人,居然去问太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单超和左悺齐声说:“这奸臣早就该杀了,我们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只要陛下您下定决心,我们一定听您的!”桓帝又说:“你们觉得可以杀,我也这么想,不过得悄悄地谋划,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就麻烦了!”单超又回答说:“要除掉这奸臣,其实也不难,就怕陛下您到时候犹豫。”桓帝说:“奸臣祸国殃民,就该杀,我有什么好犹豫的?”然后又把徐璜、贝瑗叫进来,一起商量怎么除掉梁冀,桓帝还亲自咬了单超的胳膊,咬出血来,算是结盟了。单超又嘱咐说:“陛下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千万别再提这事了,梁氏耳目众多,万一走漏风声,可就危险了!”说完,他们就退下了。
没想到,他们这一番密谋,还是被人告诉了梁冀,不过具体商量了什么,梁冀还不太清楚。梁冀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单超他们了,赶紧派中黄门张恽到宫里去当宿卫,以防万一。
贝瑗知道后,马上让官吏把张恽抓起来,说他无缘无故进宫,肯定没安好心。然后就簇拥着桓帝到殿上,召集各位尚书,把密谋告诉他们,让尚书令尹勋拿着符节去命令丞郎以下的官员,都拿着武器守住省阁,把所有的符节都收回来,交到省中。同时,黄门令贝瑗召集了左右厩驺和虎贲羽林的剑戟士,一共一千多人,和司隶校尉张彪一起,去包围梁冀的家。还让光禄勋袁盱去收回梁冀的大将军印绶,把他降为都乡侯。
梁冀这下可慌了神,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没办法,只好喝毒药自杀了。他老婆孙寿,也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也喝了毒药,跟着梁冀一起去了。这一对夫妻,平时作威作福,这下可算是得到报应了。可惜啊,孙寿那“愁眉啼妆”的样子,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梁冀的儿子河南尹梁胤,还有他的叔父屯骑校尉梁让、亲从卫尉梁淑、越骑校尉梁忠、长水校尉梁戟等,都被抓起来了。孙寿家的内外宗亲,也都受到牵连,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被杀了,尸体扔在大街上。梁冀的弟弟梁不疑和梁蒙,之前已经病死了,算是逃过一劫。其他的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因为和梁冀有关系,被牵连处死的有几十人。太尉胡广、司徒韩演,因为尹颂病死了,韩演继任。司空孙朗,都因为阿附梁冀,被治罪,减死一等,免为庶人。四府原来的官吏和宾客,被罢黜免职的有三百多人,朝廷一下子空了好多位置。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宫里的使者来回奔走,官府和市里乱了好几天,才慢慢安定下来。老百姓都高兴坏了,就像过年一样。有关部门把梁冀的家产没收变卖,一共得了三十多万万缗。桓帝下诏书,把天下的税租减少一半,梁冀的私人园林也都开放,让老百姓去耕种。就连埋在懿陵的梁皇后,也被追加贬废,降为贵人冢。
桓帝封单超为新丰侯,食邑二万户;徐璜为武原侯,贝瑗为东武阳侯,各一万五千户;左悺为上蔡侯,唐衡为汝阳侯,各一万三千户,这就是有名的“五侯”。尚书令尹勋以下,一共有七个功臣,都被封为亭侯,尹勋为都乡亭侯,霍谞为邺都亭侯,张敬为西乡亭侯,欧阳参为仁亭侯,李玮为金门亭侯,虞放为吕都亭侯,周永为高迁乡亭侯。
诏书里说:“梁冀这奸臣,专权霸道,把朝廷搞得乱七八糟。孝质皇帝那么聪明,梁冀却因为忌恨,偷偷把他毒死了;永乐太和,就是匽皇后,那么尊贵,梁冀也把她隔绝起来,不让她回京师,让我和母亲分离,没有了亲情。梁冀的罪行越来越大,多亏了宗庙的神灵保佑,还有中常侍单超、徐璜、贝瑗、左悺、唐衡、尚书令尹勋等人,激于义愤,出谋划策,内外齐心协力,很快就把这奸臣除掉了。这都是国家的福气,也是臣子们的功劳。应该好好奖赏他们,所以封单超等五人为县侯,尹勋等七人为亭侯;还有其他有功劳的人,如果还没得到奖赏,让有关部门核实后上报。”
这诏书一下,单超又上奏说小黄门刘普、赵忠等,也一起出力杀了梁冀,应该给他们封赏。于是桓帝又封刘、赵以下八个太监为乡侯,和前面的十九侯也差不多了。从这以后,宦官的权力越来越大,就像滚雪球一样,变得无法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