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雪荷脸色更加惨白,胡乱的擦擦脸上的泪,紧张兮兮的拚命回想有没有哪句话忘了抄录下来。
“你玩我们两个还不够,连自己的妃子都拖下水玩!”石中钰不甚赞同地摇摇头。
“放心吧。”他对雪荷很有信心,“她受得住的。毕竟,她可是我选中的女官,对不对呀?雪荷?”
“什么?”她苦着脸抬头,“糟糕,我好像忘记钱大人说了什么……”
“圣上,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呀?”连段莫言都有点同情这小姑娘。
“这是……秘、密。”他闭了只眼睛,一脸狡黠。
每次看到他这种神情,石中钰和段莫言都会毛骨悚然,因为这代表将有人要被整得死去活来。
幸好这次的目标不是他们。
原本以为东霖璿不过是一时兴起,哪知道他天天带着雪荷跑来跑去,不但要雪荷当朝记录,还让她整理奏折卷宗。几个月后,雪荷的能力让人刮目相看。
她或许不够机敏,不过记性颇强;女红虽做得很差,但是整理卷宗却很仔细。有她帮忙之后,他们批阅奏折的速度居然加快不少。
如今,御书房不只有石中钰和段莫言两个大臣而已,几个甚有才干却没有家世的科举之官也帮忙处理政事。
这日,雪荷指出几处细微的地方有古怪,事关河工贪渎的线索,让众臣大大的感到惊异。
“咦?”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雪荷不禁惊慌起来,“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三省的数字整齐得过头了……怎么可能连零头都一样?我……臣妾……是不是僭越了?”
东霖璿藏起笑容,轻轻拍拍雪荷的背,“怎么会呢?像这样的事,觉得不对就该说的。雪荷,朕有些饿了,传御膳房做些点心送来。”
她应了一声便站起来。这个老实的姑娘,从没想过这些琐事交代秀女去办即可,总是自己亲力而为,顺便教御膳房几手精致点心的做法。
东霖璿打破沉寂,“众卿,这件事情万万不可外泄。”
林大人咦了一声,“圣上,能有这样机敏的更衣娘娘,乃是圣上、百姓之福,为什么──”
他轻咳一声,“林卿,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若不是如此,朕怎会格外宠爱她?荷更衣万般皆好,但是她的出身……”轻轻的叹息了,“她越是好,就越难立足于后宫。后宫……家世为先哪……”
这些没有家世背景的科举之官,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有人甚至暗暗的握紧拳头。
“若不是临幸了她,朕倒很想把她升为女官,安插在身边。可惜,朕再怎么宠爱她,在朝无权无势,也只能让她当个小小的更衣……”他叹息着。
“皇上,恕微臣直言!”年轻气盛的郑大人握拳,她前年才刚中状元,一直戮力于国事。“更衣娘娘或许出身卑微,然泱泱大度,礼贤下士,聪明智慧,堪为圣上之贤妃!若说出身,微臣乃渔夫之女,还不是两榜进士?皇上切勿以家世为重,忽略了更衣种种美德智慧……”
其它几个年轻官员也跟着应和。
东霖璿含笑的看着,心里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各位对雪荷的种种谬赞,朕心领了。这么一来……”他长叹一声,“朕也放心了。对了,这河工贪渎案该谁办呢?河工乃国本,可是轻忽不得的……”
石中钰和段莫言对看了一眼,心里都暗暗骂着,这个诡计多端的皇上!
回家的路上,石中钰和段莫言两人默默无言。原本宰相府的马车已等在宫外,他们说要散步,便让马车先回去了。
“这王八羔子!什么放心了?”段莫言喃喃的念着。
“那个王八羔子是你的皇上,别胡说了。”石中钰拂拂肩上的落花,没好气的应声。
“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吗?”段莫言跳了起来,“他想把荷更衣拱上皇──”
“嘘……”石中钰摀住他的嘴,“不说话人家不会当你是哑巴!”
“皇上想让更衣娘娘当皇后。”
背后忽地有人出声,吓得他们两个一起跳起来。
“十九!”段莫言气坏了,“做啥鬼鬼祟祟的?当心我用帮规处置你!”
石中钰也骂,“我要用王法治你!”
十九好生委屈,“就跟皇上说我不要来,他偏硬逼着我来。他一个人玩我不够,还把我送到叔婶这儿挨骂。我到底招谁惹谁呀我?婶子,我能不能辞官啊?”
“不能。”石中钰冷静了点,“皇上要你来的?”
他哭丧着脸,点了点头,“皇上说你们一定看破了他的招数,要你们帮他,不要扯他后腿。”
石中钰和段莫言一人扯住他一边臂膀,一路拖回宰相府。
“你给我回去告诉那个混帐皇上!就说我早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了!”石中钰气急败坏,“他倒好!明明知道今年告老还乡的官特别多,再加上御史那儿正到处查贪污,说不得要空出几个官位……”
段莫言接着说,“趁这机会让荷更衣在百官面前晃来晃去,尤其是那些没家世的官面前!将来这些新官填了要职,可不就是荷更衣最有利的后盾?所以才让她一路跟到御书房去!”
趁这空档,石中钰在桌旁坐下,急急的灌了杯茶,“你叫他省省吧!看了这么几个月,我还不知道荷更衣吗?她是慈惠怜下,个性温和善良,封她个贵妃也无可厚非,可封后?依她那种个性,要管辖后宫那些牛鬼蛇神?罢了罢了,先不提这个好了,她有什么家世跟人家硬碰硬?光御史那关就过不了!你别忘了,皇上封后,得让御史监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