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侧门警察发现他俩形迹可疑,开着警车在马路上追,朝天鸣枪示意。
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一白一黑。滂沱龙舟水,在五月夜晚疯狂砸在二人身上,肩上,脸上。程真睁不开眼,凭叶世文开路,跑动间磕了某台车的前挡板,又撞了路人的雨伞骨。
顾不上痛。
他们冲进窄巷,脚步踏在每一级楼梯,溅开匆忙水花。程真紧张,反握叶世文的五指,不许他中途撇下自己。
霓虹招牌经雨水洗刷,透水般的光,映满脸逃亡的焦虑。
穿聚文街而出,碰见一台的士,去往天国也无所谓,二人直接上车。
的士司机流日不顺,最憎下雨天。见着上来两个玩湿身浪漫的鬼混男女,衫袖带血,脾气更加暴躁。
喂!后排座位湿了要加收20%服务费啊!
走叶世文半瘫着喘气。
去哪里?我从来不经殡仪馆的,不坐你们就下车!
深水埗。
程真开口。她跑得没了半条命,却不肯往后靠,双手扶紧前排副驾驶椅背。
叶世文喘顺气才说话,你这样坐不难受?
靠背是布的,会弄湿。
我会给钱的。
做人要讲公德心。
做贼的时候也不见你讲公德心?
你以为我天生中意做贼?
难道不是?
程真不答。炮弹居然哑火,叶世文有点好奇,侧头望去。只见程真长发尽湿,跑得双颊绯红,目光迷离,像一头在雨中精疲力竭的小野兽。
连弄湿的士座位都不情愿,她的自私似乎有底线。叶世文顺她脸庞往下,黑色衫袖滴水,服帖布料勾出让人惊艳的曲线。
程真冷冷开口,你看什么!
她抱住了胸。
叶世文吹起一记口哨,挑眉浅笑,这样显得更大。
像特意捧着供他观赏一样。
叼你啊,再看我就报警抓你这个色魔!
程真侧过身,连同难得的羞恼一并背向叶世文。只听得他低声地笑,似在回味什么。
她脸更红了。
喂,大波妹,你还没告诉我东西在哪里。
等到我安全下车再给你。
给?你不是说藏在跑马地吗?
我讲你就信?死蠢!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淫人妻妾,鱼肉弱小,我看得出你是这种败类!
程真!
吵什么吵?!的士司机突然怒吼一声,吵得我看不清路了,再不收声你两个就下车!
待二人回到深水埗,那场大雨只剩下沿街的小滩积水。高矮交叠的屋脊湿透,被涂了层更深的暗色,在夜间低迷起来。路上人少了,车渐远,宵夜档炊烟飘出,白雾寥寥,所有味道带了湿意,像有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