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仁青和曹胜炎是共犯,他贿赂过你的,绝对比给我们去杀人的酬金要高。明面上是你暗示秦仁青找我大伯去搞曹胜炎一家人,实际上是怎样,大家心中有数。”
&esp;&esp;杜元依稀记得当年秦仁青那副慌张模样。
&esp;&esp;1991年,立法会直选,红港代议制终于尘埃落定。随着97渐近,别有用心的人恶意吹风,说老母要打仔,下手没轻没重。广东话与普通话,始终很难同声同气。
&esp;&esp;暗地里,有人移民,有人囤金。
&esp;&esp;秦仁青伙同曹胜炎在大马银行内部操作,违规通过各项审批,10亿投资了由秦仁青与几个富人注资的金凤珠宝公司,质押黄金在检验时被发现全是劣品。
&esp;&esp;商罪科即将介入此案,一时间,狂风骤雨袭来。
&esp;&esp;秦仁青担忧下半生要在监狱退休。联合曹胜炎贿赂郑志添,结果曹胜炎临阵退缩,萌生自首心理。他又急急忙忙来找屠振邦,抛下酬金,声称杀掉那几个一起玩的有钱佬都没问题,只要他不入狱,保证重重有赏。
&esp;&esp;秦仁青从来都不懂放长线钓大鱼。
&esp;&esp;屠振邦却懂。
&esp;&esp;决意金盘洗手那日,他邀来私宴的座上宾是郑志添。那时郑志添只是一名高级督察,身形不及现在痴肥,笑意含糊,面懵心精,一人啖下半只脆皮乳猪,不嫌油腻。
&esp;&esp;贪心写在脸上,你能投其所好。
&esp;&esp;贪心放在肚里,你永远喂不饱。
&esp;&esp;郑志添听罢,不怒反笑,“杜师爷,这些陈年旧事,拿出来讲就没意思了。”
&esp;&esp;“我只是想让郑sir放心,我们混字头的,都讲道义。秦仁青也好,曹胜炎也罢,所谓的商业犯罪说难听点,就是我们的发财工具,警民合作才有利可图嘛。秦仁青知道这次是你接手,死定的,他不过是求那些妻妾子女不出事而已。”
&esp;&esp;“我肯定不会让他有命离开红港,但你们两叔侄——”郑志添握着手机的指腹突然用力,“说好只求财,不见血的。冯敬棠身后是港英和慧云体联几个大慈善家,你们自己醒目点。”
&esp;&esp;“放心,我们有分寸。”杜元十分识趣。
&esp;&esp;“天星船坞公司股份,听说汇丰已经内部出函确认转让20给你们。这种级别的转让,连竞标手续都免除,直接指定,秦仁青这次是舍命帮你们搭线。你们骗他去内地搞期货公司赚了一笔,调个头就在红港期货公司玩收割。人家拿当你兄弟,你当人家是契弟。”
&esp;&esp;郑志添笑得格外讽刺。
&esp;&esp;“集装箱终端运输,24个停泊港里面天星占6个泊位。红港码头操作费全球最贵,是德国的2倍,每日的现金流高到离谱吧?只是20,屠爷也要富到流油了。”
&esp;&esp;卸磨杀驴,屠振邦果然心狠手辣。
&esp;&esp;这样大笔的现金流,才能支撑他投身房地产界。经济不景,拿钱囤地,经济腾飞,卖地换钱。1997年,红港改姓了,连混黑的大佬都知道,炒股炒菜炒你老母,都比不上炒地皮。
&esp;&esp;固定资产才能保值。
&esp;&esp;“郑sir,温哥华那套别墅,4000呎,暖气热得肯定不够快。还是悉尼好,与北半球季节相反,又有海景。同样都是4000呎,我已经买好赠给你那个18岁小情人了,辛苦大半世,无非就是想退休后享受齐人之福啧。”
&esp;&esp;杜元直接利诱。
&esp;&esp;郑志添臃肿的五官才稍稍舒缓。
&esp;&esp;“杜师爷——”他转过身,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办公椅,往门口去,“还记得跑马地那次吗?你瞒着屠爷私下找我,结果我落了空,你在屠爷面前肯定也挨了骂。慧云体联那边,我现在没什么耐心继续帮你。一旦那个硬骨头查出账目与叶世文有牵连,我们先批捕他,你就不走运了,时间就是金钱。”
&esp;&esp;杜元听得出这次郑志添胃口不小。
&esp;&esp;“郑sir,你有办法的,再帮我拖一段时间,我会挖出叶世文。”
&esp;&esp;“看你诚意咯。”郑志添无声笑了,“造船商社那次的料,不是你给我的,是我部门那块硬骨头给我的。你身边有鬼,二五仔不会把反骨写在脸上。”
&esp;&esp;郑志添挂断电话。
&esp;&esp;他终于感觉到自己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