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头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老板当然一眼就看出夜深是从城里来的。
&ldo;我需要去灵泉寺。&rdo;夜深说了实话。
&ldo;灵泉寺喔!&rdo;男人露出玩味的笑容,&ldo;哥们儿,听我的,要有什么病呢,去城里大医院看,比去那种小庙里边儿好。早些年咱们没大夫,灵泉寺的老和尚治病还成,大伙就都去他那看。后来老和尚死了,他徒弟也不怎么会治病,再说村里头也开小诊所了,大病就送去城里,那小破庙就没人去了。高速口那边儿下来的路上,每个月还有几次大集,隔五天一次,有时候能看见小和尚下山去那买东西。要不我早都忘了山里还有个庙了!&rdo;
唔……看来灵泉寺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普通人也不了解那口&ldo;灵泉&rdo;的能力罢了。
&ldo;现在再没有人会去灵泉寺了吗?&rdo;
&ldo;也不是没有,不过特少见,而且基本都是你们城里人。&rdo;男人说道,&ldo;多的时候一年好几个,也都是冲着老和尚去的。他们不知道老和尚死了,回来的时候都挺失望的。&rdo;
&ldo;老和尚,是指&lso;行贞大师&rso;吗?&rdo;夜深问道,但他心中已经肯定这个答案了。
果不其然,男人点着头说道:&ldo;你看,你们都知道那个老和尚。我小时候也上山见过他,记不太清了,就记着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师傅。头些年他过世的时候,我们村儿还有好多被他治过病的人去拜祭他来着,都是老一辈的了。你要急着去灵泉寺,估计在村里是找不着车。他们有钱的家里也不是没有车,不过肯定不会借给你一个外人。&rdo;
&ldo;我出钱雇他们带我去呢?&rdo;
&ldo;大家都忙着,谁愿意带你啊?再说会买车的人,也不定看得上你那点儿钱。&rdo;男人并无恶意地嗤笑着,&ldo;退一万步讲,哪怕愿意赚钱的,你让他们带你去高速口肯定没问题。但去山里?那不可能的。荒郊野地的,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哦,我不是说你是坏人哈,你别往心里去。但人心里总有点儿顾忌不是?哪怕他啥都不怕,那泥巴路可不好走呢,多少年都没人修过,他们不心疼人还心疼车子呢。&rdo;
&ldo;这样啊……&rdo;夜深犯了难,却仍不死心地问道,&ldo;就真的没办法找到辆车进山里吗?不管我出多少钱?&rdo;
听到这话,男人好像很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他微微偏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ldo;……嗯,普通的车你肯定是借不着。不过……就看你多高的要求了,你要是觉得能跑就行,那我这儿倒有辆老车,你进来看看?&rdo;
车到山前居然真的有路?夜深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说,他狐疑地跟着男人从小卖部后门走入院子里。这小卖部是个家庭小店,后面自然就是男人的住屋。院子里整洁得很,堂屋门开着,夜深不经意瞄了一眼,发现里面的布置相当现代化,看样子比他和谢凌依的租屋还要舒适许多。娄大娘的住处和这里一比少说有三十年的差距。看来那座破屋果然只是个特例,村里其他家庭的生活还是蛮&ldo;正常&rdo;的。
男人所说的&ldo;车&rdo;就停在院子一角。那确实是辆机动车,还是敞篷的。
一辆摩托三轮,看牌子是&ldo;嘉陵&rdo;的,已经有些年头了。
&ldo;这个车是我平时进货用的,不过我早打算换辆新的了。&rdo;男人拍打着座椅,&ldo;哥们儿你要是急用,八百块我卖给你,你看你收不?&rdo;
夜深望了望这辆有点儿上年纪的车,又看看男人的脸面。这男人也算是个实诚人,当下便不好意思了,说道:&ldo;行行行,别八百了,五百,五百行吧?哥们儿你也别怨我开这价,你这不是急用吗?对不对?我这也算是雪中送炭了。这样,你回头给我开回来,我退你两百,就当三百块租金,这好了吧?你放心,我不会不认账的,我给你开个条子。你想啊,我是正好想买新车,这车甭管卖了丢了也就是那样,你再想去别家找车,那可不定能找着喽!&rdo;
&ldo;成交。不用开条子了。&rdo;
夜深没有可供浪费的时间,他爽快地点了头。
男人做成了这一单&ldo;大生意&rdo;,当即露出喜色,说道:&ldo;那我给你灌满油,你等下啊。&rdo;说着便进屋去拎来一桶汽油,打开加油口插上漏斗便朝里边倒去。
夜深等待着他加注汽油,无所事事之时,男人便继续与他搭话‐‐
&ldo;哥们儿你今天早晨才到的吧?你要晚上到可就麻烦了,我们这村里头连个旅馆都没有……嘿嘿,你瞧我说这废话,这村子附近也没什么景点,开旅馆有啥用啊。&rdo;
&ldo;不是。我昨天下午到的。&rdo;夜深答道,&ldo;昨晚就住在娄大娘家里。&rdo;
&ldo;娄大娘?&rdo;
&ldo;好像是叫娄家珍。&rdo;
&ldo;娄家珍……娄婶儿?!&rdo;男人吃了一惊,&ldo;哥们儿你逗我呢吧?她家能住人?就那破房子?再说她怎么可能请你们去她家住?&rdo;
&ldo;怎么了?&rdo;夜深皱了皱眉头,&ldo;她邀请我们的时候倒是蛮热情的。她有什么问题吗?&rdo;
&ldo;不可能吧……&rdo;男人苦笑着,目光之中却是写满了诧异,&ldo;娄婶儿这些年都过得疯疯癫癫的,表面上看着还正常,就是不搭理人。她那破屋子里头又脏又乱,还啥都没有,你们要真住了一夜,那可得苦毁了。她一个人过,也不下地,基本上天天就守她那个破屋里边儿,邻居有时候给她送点儿吃的,送得也不多,都不知道她这么些年怎么活下来的。听人说她晚上出来找东西吃,也就是捡垃圾吧……唉,小的时候我还一直叫她婶子来着,那时候她多有精神。可没法子,现在她这样,我们看着难受,能帮衬就帮衬着点儿,可能帮多少呢?又不是自家亲娘,总不能把她接家来伺候着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