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思嘉已经不记得上次见到莫惠茹是什么时候了。毕竟她从高二就搬出钟山府,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不过莫惠茹倒是频繁地出现在各类财经新闻和杂志上面,就算郝思嘉刻意回避去看此类消息,有时候也难免会撞上。
其中大多数文章都是称赞这位女企业家的商业奇迹和惠廷集团独树一帜的管理模式。
关于她的私生活,这些杂志向来是只字不提,好像她早已断情绝爱,六根清净了。
不过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从前在钟山府的时候,她们母女俩同行的次数就少得可怜,再加上莫惠茹高冷疏离的性子,她和周围邻居的交往就不多。
莫苍柏也不是个爱交际的人,他当初选择钟山府作为他们定居的地方,除了这里的房子可以容纳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之外,更是看中这里的隐蔽幽静。
因此,钟山府的邻居们对莫家的事情是知之甚少,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郝思嘉就是莫惠茹的女儿。
他们有的竟以为郝思嘉就是顾家人的远房亲戚或是朋友家的孩子之类的。
这一对母女的关系本来就不大好,在郝思嘉外公去世的那会儿两人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
郝思嘉记得当时她哭着给莫惠茹打电话,急切地渴望莫惠茹的陪伴,可对方却回复她,最快要再过一周才能回来。
冷血动物!眼里只有钱的臭资本家!
这就是郝思嘉对莫惠茹的评价,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
莫女士。
刚刚她脱口而出的称呼,仿佛莫惠茹只是一个不大相熟的客户。
莫惠茹的头发乌黑顺直,一丝不苟地挽着在后面,她化着淡淡的妆容,眉毛修剪得恰到好处,酒红色的唇彩衬得她皮肤更白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相当不错。
郝思嘉的长相其实一大半是遗传自父亲郝文诚,不过这一身洁白如牛奶的皮肤却是遗传了莫惠茹的。
不过只有王忠知道,莫惠茹是在来的路上特意补了个妆,其实她的脸色早已被吓得没了血色,半天也没有缓过来,但是她不愿意让郝思嘉看见自己的软弱,她觉得女人要时刻充满力量。
更何况,如果她都支撑不住,那郝思嘉还能依靠谁呢?
莫惠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她把行李箱推到一边,王忠赶紧上前接过,她走到床边,对着顾家的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顾芳鸣连忙起身扶住她,“莫总,你这是干什么?”
他们都叫她莫总,倒不是关系生疏,不过是她女强人的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
郝思嘉愣愣地看着莫惠茹,她头一次见莫惠茹这样。
莫惠茹解释说:“顾总,这次郝思嘉遇险,全凭你们家小顾总全力营救,才使她脱离险境。我对你们感激不尽。”她看着顾逸舟说:“还有小顾总,真的多谢!”
说完,她同一旁的王忠又一同朝顾家的人鞠了一躬。
场面如此郑重,竟让郝思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顾逸舟勉强坐起来,郝思嘉赶紧扶住他。
他说:“莫姨,您太客气了。救郝思嘉是我应该做的。”
顾芳鸣附和道:“是啊,思嘉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跟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
莫惠茹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莫家欠小顾总一个大人情了。这份人情,我莫惠茹记下了。”
他们在工作上相交多年,都知道莫惠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也从来不爱拐弯抹角,她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她的的确确记下了这份人情。
顾芳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笑笑。
莫惠茹说完之后,便将目光转向郝思嘉。
“郝思嘉。”莫惠茹直截了当地说:“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愿意叫我一声妈?”
同时,她的目光如炬。
郝思嘉身体一僵,看着莫惠茹,一时成了哑巴。
她此刻突然明白,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
其实莫惠茹没来参加莫苍柏的葬礼只是一个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