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活动正式开始,闹哄哄的运动场终于安静了下来,讲台上有校方的领导正在致辞,台下原本空着的座位都坐满了。
郝思嘉和胡泳欣仍然坐在老位置,贵宾席的边角,她们身边果然都是一些贵妇打扮的女人,妆容精致,衣服华丽,几乎人人都背着昂贵的名牌包。
大部分人都不是独自前来的,三三两两聚成一团,小声谈笑着,那笑容虽是温婉和善的,可她们的眼神却是犀利敏锐的。
不时地上下打量着对方的妆容打扮,视线蜻蜓点水般扫过每个人身上背的包,一个个都在暗中较劲衡量着,把这校庆映衬地如同时装周一般。
座位布置地不算宽敞,如果只是正常地坐着其实距离正好。
可胡泳欣的洋裙的裙摆布料厚重,一把椅子根本容纳不下,有一部分裙角落在了地上,离她邻座的这个女士只有半步的距离。
邻座的这位女士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穿着一套端正的西服礼裙,头发也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耳朵上夹着一对祖母绿宝石耳坠,双手优雅地搭在膝盖上,顶端涂着裸色的美甲。
她的身旁放着一个绿色的爱马仕包,和她的耳坠极其相配,就从这对耳坠和包来看,她算得上是场上穿得最贵气的,但是却没有多少人和她攀谈。
而且,她坐得很不安稳,没一会儿就要调整一下坐姿,好像那椅子上长了刺一样,一边扭动一边还要叹着气,时不时地朝脚旁那一道鲜艳裙摆看过去,随即眉毛就呈现出八字形。
胡泳欣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女人的异常,她只是环顾了一周,然后贴在郝思嘉耳边小声说:“你看我说的对吧,咱们幸好没去那个什么贵宾接待室,不然跟她们坐在一个屋子里面,那不得憋死啊。”
郝思嘉点点头,“喝水都不敢大声喝。”
“也不知道这会议开到什么时候结束,怎么幼儿园就要开这种大会啊,一个个在这罚坐一样,孩子们又听不懂。”
“又不是说给孩子听的,都是说给大人听的。”
胡泳欣略显无聊,微微地伸了一个懒腰,动作幅度也不大,只是带动了她的裙摆,一不小心擦过了邻座的那位女士。
突然耳边就炸起一道略显尖锐的细嗓子,但仍是压低着声音在说,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见。
“这位小姐,能不能请你收好你的裙子,现在已经严重妨碍到我了!”
胡泳欣一愣,看了眼她的裙摆,确实离旁边这位女士的脚踝有些近,她连忙朝身边拉了拉,稍微起身把裙摆塞在腿下面压住,然后低声回了一句。
“不好意思。”
那女人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领导致辞很快就结束了,主持人上台激情朗诵了一段,紧接着便有一群盛装打扮的小孩子上了舞台,然后就响起欢快的歌声,孩子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台上热闹了,台下自然也活跃起来。
经过冗长无聊的会议时间,很多人等歌舞一开始,便起身离开,大概是去卫生间。
胡泳欣身边的女人也站了起来,她的身材很好,脖颈修长,腰背挺直,能看出她有舞蹈功底,就是站得有些过于直了,总觉得她的背上像打了钢钉一样,而且她的下巴总是高高抬起,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
她的声音像是捏着嗓子说出来的,语气有些刻薄。
“让一下!”
胡泳欣抬起头来,发现女人正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她,她把腿轻轻一挪,让出了一段空挡。
那女人翻了个白眼,便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真有病。”
胡泳欣等人走远了,低声对郝思嘉说道。
郝思嘉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学着她那副尖锐到有些刺耳的音调说:“你才有病!”
胡泳欣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一会儿,那女人就折返了,但是她没有立即回到座位,而是走到旁边站着的一位工作人员,大概是汉默斯的教师,开始挤眉弄眼地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朝她座位的方向比划着。
那工作人员听完她的陈述,一脸为难,似乎无法满足女人的要求,那女人不爽地摇了摇头,才返回座位。
刚落座就听她那张嘴,叽里呱啦地在抱怨着。
“真的是搞不懂,都是怎么做事的,不过迟来了一步,就把我安排在这么靠边的位置,好歹我老公也是这儿第二大的股东啊!居然这么怠慢我。”
她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胡泳欣和郝思嘉,继续说:“这汉默斯的水准怎么越来越低了,现在是什么人都能当校董了啊,真的是受不了了,我一会儿真的要找校长好好谈一谈。”
女人噼里啪啦地抱怨着,话像针脚一样密。
胡泳欣皱了皱眉,扭过头来看了眼郝思嘉,郝思嘉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都沉默了两秒钟,两人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
胡泳欣没发出声音,只是用嘴型说了一句:“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