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告诉你也无妨。”他给她斟满茶汤,放下茶盏,认真地说道:“我要走了,离开都城。”
“什么?!”季落落差点将口中的茶全部喷出!
她腾地站起身,满脸震惊:“你,你在都城不是为了寻亲吗?难道是寻到了?”
他点头:“年少时很想探究自己的来处,如今我也想通了,过好当下才有意义,望星楼自是不能再待了。”
季落落觉得口中的点心都不香了,一切太过突然,让使得她心里的那份酸涩快速地蔓延开来。
“你打算去哪里?离都城远吗?”
“去凌州找我的义兄。”
季落落松了口气,都城离凌州乘马车只有一天的路程,还是有机会相见的。
“阿瀛也留不住你吗?要是她挽留你呢?”
“她不会的,她不是会干涉他人决定的人。”
墨轩又为自己斟满一杯茶,浅尝一口放下,陷入了沉思。
最初的时候,他以为云瀛与那些骄奢无度的纨绔女一样,蛮横任性。后来,可能是她伪装得不够彻底,总被他发现了一点破绽。
后来,他开始留意她的一些言行,慢慢的,演变成了一种期待。
有一次他手指被新换的琴弦划破,只得带伤演奏,旁人只言他琴艺精湛,只有她发现了他颤抖的手指,拉着他离开了那里。
在望星楼待久了,他早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美艳的女人、俊俏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皮囊的美已经很难打动他的心。
可她第二天便拿着药膏,对他说务必要养好伤,她会去说服楼主。
从那日起,一种奇怪的情愫于心里生根发芽、在不经意间悄然生长。。。。。。
再就是最后那次,她醉酒当众说着要娶他的胡话,他也曾偷偷地想,万一呢,万一她也是真心的,他该如何?
只可惜,一切都是奢望。
墨轩眉头微蹙,还记得当她许久未来的那段日子,他总喜欢坐在窗前一边弹琴,一边看远处的街角,看是否会有熟悉的马车出现。
一日弹奏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句:
“快看!是新科状元萧溪尘!“
”这仪态、这风姿,果然是人如其名,不染凡尘!”
众人纷纷挤在窗边,惊呼这新科状元郎是何等风光霁月。
他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太在意。
一直以来,他自视才貌品性都不输旁人,哪怕流落红尘,卖艺赚钱也未攀附任何人,又何必妄自菲薄。
可不久后,竟听闻她与状元郎有一纸婚约。。。。。。
那一刻,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划了道口子,时常隐隐作痛。
如今,他终于查到了自己的身世:一个权贵无意间犯下的错,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在都城的日子仿佛活成了笑话,还不如像当初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恍惚间,听见季落落在唤他的名字,墨轩回过神,继续为她斟满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