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也有两层,正对着她的就是一间包房,不过云瀛从未去过,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格局。
此刻,君星渊正坐在那间包房里,几缕轻烟自紫砂壶口袅袅升起,与窗外偶尔飘入的花香交织在一起,宁静而雅致。
房间内并非只有他一人,对面那位正是大盛朝的圣上君星怀。
君家兄弟二人隐匿着身份,穿着最普通的衣着,同时出现在这间普通的茶楼里,自然不是为了喝他家这口茶。
楼下汇集了许多青衫学子,书生们或站或坐,形成了很多小团体,都在高谈阔论。
君星怀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便开始摇头,想来他当年也是这般青涩,不过倒是句句含着真情,忧国忧民的态度值得赞赏。
他抬眼一笑,开口揶揄道:“你让朕来,不会是听这些小子们吐槽的吧?”
君星渊笑而不语,他微微抬手,撩开纱幔的一角,对君星怀说道:“自然不是,皇兄是否还记得这位公子。”
君星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曾经在花灯节有过一面之缘,是季落落的朋友:“他不是那晚的琴师吗?”
“是,但他,也是苏相的儿子。”他稍加停顿,再次说出口的话就像丢出了一记重石,砸得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突变。
“你说什么?”君星怀面色一沉,再次看向墨轩的眼神不再有温和。
“臣弟是说,他是苏相的儿子,确切的说,是私生子。”那日墨轩主动来到睿王府自爆身份,他当即便派人去凌州仔细查过,包括当年对芸娘之事下过死手的知州家眷,即便已经逃匿得很远,不出三日也被都城司的人查了出来。
“相国夫人是出了名的善妒,她严防死守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让苏相在外生下儿子,如今苏鸣被带去了北燕,若墨公子真能换了身份,这相府可要热闹了。”君星怀将折扇摇开,一反方才的肃静,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开始八卦了起来。
“据他所言,苏相当年派人间接害死了他娘,可我总觉得这不像是苏相的手笔。”君星渊话锋一转,这才是他想要说的重点。
君星怀点头:“虎毒不食子,退一万步讲,他若真想灭口,必定时刻监视,也不至于等到几年之后才所有行动,倒像是有人在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便下了死手。”
这倒是真的,若苏相并未下杀令,此人怕是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
“臣弟有提醒过他,或许他恨错了人。但他说冤有头债有主,苏相负了他娘是事实,也因此才引来杀身之锅。如今苏家结党之势已危及朝堂,若他的身份可堪一用,那于公于私他都愿意为朝廷效力,助您铲除异党。”
“他当真这么想?”君星怀心底难免震动,这送上门来的卧底若能直接插入苏家核心,自然再好不过。他再次看向墨轩,目光带了几分探究之意。
此时墨轩正与云瀛说着话,谈笑间举止优雅,气质高贵。
君星怀回想那晚在船上遇见时,这人坐在一旁抚琴,也是这般温和有礼、不卑不亢,丝毫没有风尘之气,反倒颇具世家公子之风度。
这一瞬间有个模糊的念头忽然闪现在心头,还未等他捕捉到便消失不见,他也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似乎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身为九五之尊,他每日思虑的事情多到数不清,稍纵即逝的信息,也只能等到下次涌现的时候再细想了。
“他需要朕如何做?”既然找上了门,自然是求合作的,那不可能没有需求。
“墨公子说他自有办法可入相府,若苏相日后为他求了什么差事,皇兄同意便是。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没了苏鸣,苏相便会让他接手一些事务,这样可摸清到底有多少人参与结党。”
君星怀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朕知晓了。”
此人思虑缜密,确实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