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你从花船上带下来的那个妓子吧?”秦沐遥这会儿眼圈红着,也说不出是气的还是委屈的,衣袖一甩,玉指长伸,几乎就要指在简惜夏的鼻尖儿,她歪着头对陈岁寒摆出一副质口的气势,“岁寒哥哥,你眼瞎了吧,一个妓子你也稀罕?”
这番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简惜夏听了心口骤然一缩,随之一股难以启齿的羞愧之感遍布全身,两片红晕迅速爬在她的脸颊,周围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在她身上,亦像无数根银针朝她扎过来,像是要将她穿透,再瞧瞧这副皮囊之下究竟藏着什么狐媚,能让陈岁寒为其神魂颠倒。
闻言陈岁寒脸色一变,再不似方才刻意摆出的那份温柔,语气加重几分,带了几分呵斥之意,“沐遥,不许胡说,夏夏不是妓子。”
他的声线清晰又有力的在简惜夏的后背响起,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这句让简惜夏分不清真假的维护倒真让她驱散了几分窘迫之感。
“不是妓子?”显然,秦沐遥不会相信,且咄咄逼人的再近一步,“不是妓子会从那花船上下来,京城都传遍了,你身边带着的女人就是妓子!”
“够了沐遥,”陈岁寒这会彻底怒了,语气中都带着寒凉,脸色阴沉的吓人,“别以为你在我面前可以口无遮拦,我说她不是,她便不是。”
后半句是陈岁寒的警告,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包括秦沐遥。她分明还想接着说什么,却在看到陈岁寒真正阴沉下来的脸色刹时住了口。
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散,目光移到简惜夏的脸上,恨意冉冉。
“夏夏,跟过我来。”他毫不留情面自秦沐遥身边离去,声音却稳稳的落在简惜夏耳朵里。
简惜夏这会儿将头又低了些,是为了不让旁人瞧见她眼中蓄的泪,她再次朝秦沐遥福身行礼,而后脚步加快,朝着陈岁寒离开的方向行去。
自府门到西怀王举宴的正殿间要行走一段路程,此下无旁人,陈岁寒亦不用做戏牵着她,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步调错乱,前后不同。
陈岁寒隐隐听到身后有抽鼻子的声音,忍不住驻足回头看去,这会儿简惜夏几乎将头埋在胸前,看不清她神色,待她渐渐走近,陈岁寒竟伸手去抬她的下巴,“哭了?”
可不就是哭了,眼圈周围湿润一片,还挂着残泪。
“有什么好哭的?”他好似对此一事十分不解,眉目间似也在嘲她小题大做。
对此简惜夏也无从反驳,有些事他永不会懂。
自己宁可被人唤为“夏奴”都不愿被人称为妓子。
“罢了,不过是说你一句而已,她素来张狂惯了。”他竟难得说出一句安慰人的话,虽然听起来又不是那么回事儿,更难得的是,下一刻他居然以拇指拭去她眼周的泪迹。
略有粗糙的指腹略过她柔嫩的眼角,简惜夏应是迷失在他片刻亦真亦假的温柔当中了,她竟垂着眉尾夹带几分倔强的同眼前人道:“我不是妓子。”
“嗯,我知道。”这话连陈岁寒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带着几分敷衍还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是否是妓子又与自己何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他又不会碰。
若真说是与他有几分牵扯的话,也当是她那一双眼睛,流泪时尤其扰他心神。
“陈大人您在这里,可让我好找。”西怀王身边的管事离得老远便朝这边唤来。
陈岁寒将手里的人放开,转身朝声来处看去。
“早听说您入府了,却迟迟看不见您身影,王爷遣小的过来迎迎您,王爷许久不见您,对您甚是想念啊!”这人话说的客气,不难看出,西怀王府和陈岁寒的关系不一般。
“知道了,你先去同王爷复命,我稍后便来。”他温声回道。
那人一见陈岁寒身边正眼圈红红的女子,心下便明了几分,也不敢在此处多做打扰,摆着笑脸便退去,没敢过多逗留。
“我去去就回,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反正今日他也不是奔着吃席来的,不过是送个贺礼再同西怀王祝寿便是。
况且今日带着简惜夏来此一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带他前去见西怀王则有些说不过去,索性将人留在这里。
简惜夏乖巧的点点头,她方才在此处受了一番羞辱,自是不乐意在此处多留,只盼着他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