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呻吟声越来越近,空气中的腐臭味也越来越令人作呕,仿佛那传说中的地狱就在不远处的黑幕之下。
走在前面带路的是一个佝偻着腰的狱卒,冬日里枝叉般干枯的手上提着一盏破旧的灯笼,脸上麻木的表情没有丝毫活人应有的生气。
跟在莫雨倾身后的几个小太监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小路子又偷偷看了看主子的脸,那张脸上是少年特有的细腻和青涩,没有任何的异样,甚至连眉也不曾皱一下,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殿下,前面就是死牢了。”
苍老的声音如同砂砾间的磨擦,粗糙而刺耳。
“殿下,您大可在堂上提审要犯,何必屈尊进来这种地方,这死牢不比天牢和地牢,进了这里的人是绝计不可能再出去的了,说是人间地狱也并不夸张,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小路子,你怕了?”
莫雨倾轻笑。
“是,望主子体谅,我们还是回去吧。”
如果您受了惊,我们怎么跟皇上交待啊。
“如果你再惶恐三分,脸色再青上三分,我或许会相信你真是怕了,也或许就真体谅你,跟你回去了。”
莫雨倾回过头目光冷冷地盯着小路子。
“是父皇让你来的?”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
“是,皇上他只是担心您受惊。”
原来皇上也并不完全了解主子啊,主子哪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他不吓别人就很好了。
莫雨倾不再说话,只是往死牢深处走去,一路上求饶声,呼救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从牢房里伸出的手臂有腐烂的,有干枯的,有残缺的,有如魑魅魍魉想挣脱束缚把人拉入黑暗吞噬。
不管身后跟来的那些人的不停呕吐,莫雨倾只是悠然走过。
那种视一切如无物的态度,看在小路子眼里格外的诡异,比起周围的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不远处的那一抹白更让人心底发寒。
带路的狱卒在一个紧闭的房门前停了下了,两个守门的高壮青年,在看到莫雨倾时眼里闪过惊艳,随即叩头行礼。
莫雨倾有些厌恶地绕过他们进了牢房。
这间牢房跟其他的地方不太一样,是一间密闭的屋子,屋里空荡荡的,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带着手镣和脚镣缩在角落里。
“你是……彩嫔?”
角落里的人微微抬起头,当她看到莫雨倾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手上和脚上的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很大的声响,她的眼睛里也突然发出一种光亮,那是一个人看到希望的狂喜。
“大殿下!是您吗?您来救我了吗?您是来救我了吗?”
莫雨倾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等彩嫔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眼中有的只是冰冷后,反倒冷静了下来。
“殿下不是来救我的,那是……来杀我的?”
“我可以让你活着。”
“为什么?”
莫雨倾挥了挥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然后把牢门关上。
“‘为什么?’这正是我想问的。为什么你要刺杀父皇?你又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来救你的呢?”
彩嫔定定的看着莫雨倾,然后轻轻的笑了,有些欣慰,有些神秘。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莫雨倾觉得她笑得很神经质,原本美丽的脸此时竟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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