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电话里讲过了。我是问她这些天就没再闹去?”
“父亲找她谈过一次,她后来同政委说,父亲说自己有妻子,所以不会带她走,让她安分的在北京带着孩子。每月给她50块钱。”
“按月给?”
“是。”原话是:你暂时在北京带孩子吧。——向东没敢直接说明白,但是她相信婆婆自有办法知道他们说过什么。公公的身边有几个老人儿都是跟了几十年的,程映琳自有耳目。
程映琳冷笑一声,如果真想断,还要按月纠缠吗?怕是舍不得吧。去年不是还流过一胎吗?再者说,那孩子虽然父亲一档是空的,但到底姓了江,江,是他母亲的姓,他这辈子恐怕都是军籍了,孩子有没有户口,上谁的户口有什么打紧,只要将来长大了,说一声他是某某人的儿子,前途不是照样光明一片?
呸!你打得好主意,我偏不让你们如意!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乔阿姨领着向东上楼,过一会儿下了楼回到程映琳的房间里,程映琳同她讲,“准备一下,我们这个礼拜去庐山。”
程映琳在晚饭之后同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孩子们乐坏了,甭管去哪儿,去个新鲜地方总是好的。向东看看陆姑娘一副高兴的样子,若有所思,程一锦皱着眉,虽说她恨父亲,但是他马上要回来,母亲却这种姿态,这算是什么?回避?
程一锦想找母亲聊聊,可程映琳却先找了陆雅茹。向东看着陆雅茹推着程映琳进了的房间,心下了然。
向东进了书房,她记得这有一台电话机,她要给丈夫许一山打电话报平安。
说了几句之后,向东到底忍不住,“那个陆姑娘,我看我是早猜对了,你妈那么用心栽培她……”
向东的话被丈夫打断了,许一山嘱咐她一路上好好照顾母亲,便挂了电话。
许一山这几年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极难得回上海,近几年,他见过陆雅茹,心中对这样绝色的女子也不是没有过猜忌的,但是母亲做什么或者是打算做什么,他不想管,只要她健康平安,其他的事情,他懒得去管,也没有精力去管,反正母亲的身边还有大姐,有乔阿姨,他是不需要多操心的。
初见
星期三,许一山亲自送父亲去机场,他并没有把母亲去庐山的消息告诉父亲,虽然这些年他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些,但是他的立场从来没有变过。
当年,许一山得知有个女人怀了他父亲的孩子,他去问父亲打算如何做。
“如果您不打算和母亲离婚的话,我劝告您不要见这个孩子,他生下来您也不要见,而且我也不会认这个兄弟。”他威胁父亲,如果你认了这个小的,那么我和我的儿子都不会姓许了,这是他的底线。
许达均坐在车上,从倒视镜看儿子那张那肃然的脸,是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他几乎每个夜晚都在想当初和妻子的争执,妻子第二天流产的情形以及大夫宣布她下肢瘫痪的种种……他有他的难处,妻子却不肯体谅,拿自己的性命来搏。
性格决定了命运,性格也决定了那终是一场悲剧。
如果他或她其中一个肯让一步,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他想过认错,可是看着妻子扬起若无其事的笑脸,他就心如刀割。这样的痛苦使得他无法再去面对她。
时机早就错过了,一错,就是二十年,十五年前,他离开上海的时候没有去见妻子,那么之后,他又该如何去见呢?
许一山最后也没同父亲说起上海的事,许达均想问,但知道儿子如果打定了主意,是任谁都没有办法让他开口的,这点,像足了他。
许达均上飞机之前叹了口气,“小心为上。”给儿子留了这四个字,他就走了。
许一山心情复杂,母亲已经抵达庐山了,向东最后给他打电话,不忘告诉他陆姑娘没有同行,而且从她到上海,陆姑娘就天天和母亲在一处,不晓得谈些什么。
能谈些什么呢?许一山猜不到,但是他知道,这个家从此不会平静了,酝酿了二十年的风暴必将到来,至于说会蔓延到哪里,谁也说不准,他只想让母亲平安。
许达均接连在军部参加了几个会议,连续两天都住在军部里,到了周末,他终于能回家的时候,坐在车里不觉有些恍惚。所谓的回家,是指回到那个军区大院,在他回来之前就应该收拾妥当了,他相信,儿媳向东应该把他回上海的消息告诉程映琳了,但是却没有收到任何回音,许一山的沉默代表了程映琳的某种态度,她还是不打算见他,她还是不打算原谅他。
还想求对方的原谅?是的,虽然二十年前是误会,但十年前的的意外发生则是两个人真正的决裂。许达均那次出轨完全是意外,但也不否认他在寂寞十年之后有意要放纵一下。结果有了那个孩子,他和程映琳的一切就结束了,虽然他至今还不曾承认那个孩子的身份,可是蓝月这十年对他小意温柔,殷勤照顾,他毕竟是个男人。如果程映琳打算这样下去的话,许达均觉得就算是不给蓝月一个名分,也必须得把那个孩子的问题解决了。可是程映琳却毫无反应,这不像是她的作风。或者,这二十年,她已经变得不像她了。
车子直接开进了大院,停在了楼门口,许达均下了车,老魏从楼里迎出来。
“首长,”他向许达均微微欠身,
“提前一个小时开饭,今天我想早点休息。”
“是,”老魏随着许达均进了门,刚想去吩咐厨房,突然想起什么,“首长——”
许达均步子迈得很大,几步已经走到了门厅的中央,听老魏在身后唤他,于是停下来,刚想回头问他,楼梯传来了声响,是女子的高跟鞋在楼梯上轻快的声响,许达均闻声抬头,便看见一位妙龄女郎出现在楼梯间的缓台上,她穿着一件素色的短袖连衣裙,长发披肩,还有点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刚沐浴过的样子,光洁如玉的面庞上,一双妙目正看向他,目光充满了好奇、探询,嘟着红润丰盈的小嘴似笑非笑似嗔非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