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雅茹问他,“怎么?我夸国内办事效率快服务意识好有什么可笑的?”
程奕摇头,“我没觉得可笑,只是,心里很是犹豫,若总差你来做事,姨父必然不快,我也不忍心总劳累你,可是不差你,这事情总要拖几个月的,公司也受不了啊。”
陆雅茹恍然大悟,心里很不舒服,但后来也想通了,本来公事就应该这样的,即便自己是沾了丈夫的光,那也没办法,谁还想那么多?反正自己也没违法也没做歹事,问心无愧,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她的无奈之举,在旁人看来就是潇洒利落。
慢慢的,业内都知道程氏在大陆的老总是许达均夫人,不用陆雅茹再亲自出马,事情自然顺畅。
这一次,陆雅茹着人查李琛家的生意,结果也就是小打小闹的走私。海关几次出手,税务再到他家的公司一查,李琛家的生意立即就玩儿完。李琛父母这几年也结交些人物,可惜那些够得上级别的此刻都集体患上遗忘症,根本不要认得他们是谁,不够级别的光收钱不办事打哈哈。
李琛出国留学化成泡影,面临着就业这个大难题。他作惯风流公子,总以为上班下班距离他还很遥远,眼见着家里的公司房子汽车全部被查封,自己一家都借住在舅舅家的一间小屋里,从天上看惯风云跌到泥里举步维艰也就是这个滋味吧。
几个要好的哥们儿都出国的出国,读研的读研,只有他,前途未卜。
张遥也要出国了,众兄弟为他饯行。
李琛因为父母的公司,曾经求过张遥,请他让伯父疏通一下。张遥为了兄弟情谊还是请伯父帮忙了,谁知第二天,伯父就找张遥,要他别再管这件事,而且不要再同李琛来往,更深的话当然就不会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很多事不能做很多人不能碰,李琛这个人,你离他远一点。”
张遥这几年对李琛的风流性子完全无视,兄弟么。自听到校园里关于方芳的绯闻便知是李琛的又一笔情债。他想着方芳曾经在校园风云一时的场面,就觉得这女生的背景不简单。如果,李琛家公司的倒闭同李琛有关系,那么,始作俑者会不会和方芳有关系呢?
张遥的这番猜测当然不会同李琛直接讲,但他想着兄弟已经跌到了这个地步,能帮还是帮一下吧,于是在饯行宴上私下里同李琛聊了几句。
张遥状似无意的问道,“最近有见过方芳么?”
李琛看了他一眼,“提她做什么?我好久没见过了。”
“如果,学校里传的那件事是真的,你就不想承担责任么?”
李琛苦笑,“你怎么劝起我来了?你不是一直不愿意讲这些的么?罢了,咱们相交一场,我总是拿你们当亲兄弟的,这事我也不瞒你。不过是大家玩儿玩儿算了,要我负责,我负得过来么?那我得结多少次婚?方芳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也不错,可是脾气太差,而且……”他想说,而且她当年相中的是你,只不过你看不上她才跟了我,又觉得这话不好出口,“我家都这样了,我还能娶得起那样的千金大小姐?”
张遥问道,“她到底是什么背景?我看她开进口豪华轿车,穿的用的都是国外名牌,如果你真能和她结婚,没准儿你家就此渡过难关也说不准的。”
“她?”李琛嗤笑道,“她父母都是科研所的,就是她妈有在香港的亲戚。”
李琛的眼睛是老毒的,他想起初见方芳时的确很惊艳,外国轿车,名牌衣裳都是最新最好的。可是近两年,她衣服穿来穿去就是那几套,甚至冬天穿的貂皮也是老年人样式的,估计是人家给老人买的款式她拿来穿的,还有那辆汽车,已经几年没好好保养过了。看来就是有香港亲戚也断了联系,或者那边长辈去世,反正就是没人照应了。
这些猜想他不能同张遥讲,否则自己的算计落在他眼中必是不堪的。
张遥见李琛根本不上道,也不好再说什么。宴后各分散,第二天,张遥登上了去慕尼黑的班机,隔着过道,那边坐着方芳。
方平送女儿上了飞机,一个人坐大巴返回市内,想一想,打了车往岳父家去。
程一锦没有告知许达均夫妇方芳留学德国的事,方平后来想这样也好,如果陆雅茹知晓就算不帮忙也要拿钱的,自己已经欠人家太多了,作为父亲,也应该试着独当一面,不好什么都依靠岳家的力量。
他的来访,许家自然是欢迎的。方平把刚刚送女儿出国的事情讲了,许达均的反应淡淡的,陆雅茹问,“那边都安排好了么?”
“是我大学同学,孩子先去住他家里,学一年语言再申请学校,到时候就住宿舍或者是租房子。”
陆雅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于是上楼拿了一个存折下来递给方平。
方平坚决不肯收,他言道,“其实,其实我们已经得到很多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唉,反正我们是不缺钱的,雅茹,这个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的。”
许达均点头,和妻子说,“算了,你收起来吧。”
陆雅茹看方平的脸色十分难看,便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且想开些吧。”
方平心中难过,便要告辞,许达均也不留他。陆雅茹急忙拜托老魏带个警卫员亲自去送他。
老魏会意,拉着方平上车说要请他喝一杯。
陆雅茹猜对了,方平正是心中难受得要命,只想大醉一场。
陆雅茹返回客厅,许达均正翻看存折,哎呀一声,笑着调侃妻子,“你不好把我宝贝女儿的嫁妆都送人吧?”
陆雅茹坐在他身旁,感慨道,“我想着以前方芳和方博两个最爱粘我,叫我仙女姨婆,一晃都这么大了。其实方芳就是遇人不淑,想开也就好了。再过几年,她也结婚生子了,我就是曾姨婆了。”
许达均搂着妻子说,“你不必如此的,为着我委屈自己。”
陆雅茹轻笑道,“钱财都是身外物,一锦和方平都不晓得国外的行情,像他们这样娇惯孩子,出了国能花得起么?”
“那就更纵她不得了!”
“由奢入俭难!”
许达均正色道,“那也是他们家的事,你不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