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疾。”御医也诧异不已,道:“这心疾应是与生俱来的,然而太子妃似是经过多年的调理,身子大好,几乎与常人无异。但近段时日,太子妃情绪波动得厉害,又适逢遇袭,体力不济,强行动武,伤了根本……”
司空肃阳拂袖制止了他的长篇大论,只问道:“本殿只想知晓太子妃如今可是无恙?”
御医惴惴,忙答道:“幸而太子妃之前服食了治疗心疾的药丸,总算避免了更严重的局面。如今,臣先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相信调养几日,太子妃定能好转。”
司空肃阳点点头,总算安心下来。正待去看看青乔,奈何御医挡在身前,他拧眉。
御医赔笑道:“请太子让臣为太子诊治伤势。”
司空肃阳无法,既已知晓太子妃无恙,也拗不过御医的坚持,只得安静地让御医诊治。
青乔总觉得心跳得厉害,她很害怕,师父千方百计地想为她治好这个病,她自己也想像常人一般能蹦能跳,她不愿再回到日日待在房中数着日头如何还不降落的日子。
她害怕,她想回东陌,想去看看阿姊,即使山中十年,有师父陪伴,可是她还是会孤寂。她和阿姊一母同胞,她们休戚与共,她们血脉共通。她想靠在阿姊的肩头,听阿姊柔柔地诉说东陌京都的繁华,她也想告诉阿姊,她的各种害怕。
她想见爹和娘亲,娘亲会抚着她的长发,给她讲她不记得的往昔。她想站在庭院中看爹将刀剑舞得猎猎作响,而娘亲搂着她在一旁微笑。
她还想问问,为什么,她总是被他丢弃?
为什么明明那么怨一个人,看到他身处危险时,却不管不顾地要去救他?
为什么她会将他的面容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连他的鬓发间飘落的落叶的纹路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
眼前似是出现了,他月白色的长衫,他斜飞入鬓的凤眼,他微抿的唇角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说:“青乔……你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未办完,待办好一切,我再追上你。”
“我再追上你……”
青乔猛地睁开双眼,目之所及是一片纯白的鲛绡纱,侧眸望去,熟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她日常用来梳头的桃木梳,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
原来,真的回来了。
她想坐起来,遂动了动手,方一动作就感觉到被人握住了手。她微惊,抬眸往下看去,正好对上了他的睡颜。
他左手握着她的手,右手撑额,闭目小憩,应是累极了,否则她的右手都动了,他怎可能还未醒。
青乔偏头,心下五味杂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她怨他,这毋庸置疑,她从来不知,情爱是这般的苦涩,初初知道自己是被弃的那方时,她确实无法接受。
她允许他对她无情,可不允许他视自己的生命如无物。她这条命不仅是她自己的,也是师父千辛万苦救下来的,更是父母如珍如宝愿以命续之的种种不舍。她不能随意丢弃自己的生命,更不允许旁人轻易践踏。
青乔使劲抽开手,奈何牵动了受伤的左臂,疼得闷哼了一声。
司空肃阳被她的动作和痛呼声惊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正好看见她吃力地要坐起来,他眼眸一喜,拿了软枕垫在青乔身后,又将她扶着坐好。待这些弄好之后,他才轻声道:“你总算是醒来了,要喝水么?我帮你倒一杯。”
青乔不答,只安静地看着他端起茶杯,倒好水递到她的唇边,她本想拒绝,奈何嗓子眼确实干渴得难受,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
她的唇才触到水时,才知道确实渴极了,一口气就将整杯喝了下去,喝得有些急了,一直咳嗽,水溅得到处都是。
司空肃阳的唇边不自觉地带着一抹笑,边抚着青乔的后背,边说道:“慢点喝,莫急。”
见她喝够了,司空肃阳不顾到处飞溅的水,执起衣袖就要为她擦拭嘴角。青乔头一偏,随意地用手擦干净水渍,不去看他举起的带着僵意的衣袖。
司空肃阳被拒也不恼,镇定自若的收起衣袖,含笑道:“你这么久没吃东西,定是饿了,我吩咐下人去备些吃食,可好?”
司空肃阳大概是知晓她不会回答,也知要她毫无芥蒂地对自己,尚有些困难,故仍旧平心静气的吩咐下人去做吃食。又回头看了看她毫无表情的面色,微微敛下了嘴角的笑意,推开门,心下叹道,至少她没事,这就足够了。
青乔沉默着看书,努力无视同样坐在床沿旁看书的某人。
她不明白,她的态度那么明显,拒人千里之外,根本就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