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医院独有的“铁栅栏”式窗户明显出了问题,寒风能从缝隙中窜进来。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面对着窗户,她背对我们,干枯的发丝杂乱的披在肩上。
江恒反手锁门,习惯性扫视病房内的陈设。
前两天下了场小雪,寒风夹杂着还未融化的颗粒在窗户上覆盖了薄薄一层。
女人僵硬的转过头,脖颈一节一节的转动着,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老旧的看不出模样。
我走上前用随身携带的纸巾把窗户漏风的位置堵住,她定定的看着我,浑浊的眼球生了大片黄斑。江恒随手把大衣解下来披在她身上,柔声道:
“妈,天凉了。”
她头也不抬,只是呆愣的看着我,瞳孔久久难以聚焦。
江恒跪下去与她平视,拉住我的手说:“你看,我把阿丞带过来了。这么久不见,阿丞也很想你,等我们把事情都办完了,就把你接到我们的城市,那儿的设备也好。”
他眼神柔柔的,手却止不住的有些发抖,我安慰的握住他的手,手心冰凉一片,他控制住自己的语调:
“妈。我想你。”
很奇怪的,手心相触碰时,似乎江恒的情绪也传染给了我。
脉搏跳动的起伏间,我看向那个苦命的女人,她眼神空洞,好像透过什么东西刺破了脑海里那层屏障。
我揉了揉太阳穴,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灌进来。
我意识到,我的记忆不是被江恒清除了,只是出现了意外让大脑出现了一点损伤。
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我会把所有事都想起来?
我感觉到窗户好像没有彻底关紧,总是有雪会被吹进来,站起来去关窗户。
手指刚触碰到窗户,就听见一句轻飘飘的:“小顾啊,多陪陪江儿,他太孤单了。”
我浑身一僵,手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点凉好像连带着把脑子也冻住了,我脑子里涌进来一个画面。
年轻时候的她正弯腰扫地,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也浮现出了笑意,像是冬季的暖阳,她说:
“小顾啊,我看你跟我家江儿也常走动,你多陪陪他,这孩子平时不爱跟人说话,他太孤单了。”
我转过身,几粒雪从缝隙中飘进来落在我身上,转眼间便化了。
她眼里似乎多了些清明,看我的时候带着跟江恒一样的笑意。
“妈,你……”
“江……衍?”
她枯瘦的手抚上江恒的侧脸,瞳孔中的阴霾终于是驱散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江恒先是惊讶,嘴角抽动了下,攥住她的手心,情绪有些失控:
“是,我是……江衍,妈,你要快点好,才能……”
“不是。”
她仍是呆呆的,嘴里念叨着“不是”,身体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下意识的收回手,偏偏是江恒不死心:
“妈,再看看我,再想想。”
她眼中的惊恐快要化为实质,我想去把江恒拉开,刚跨出去一步,就见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江恒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