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个男孩乖巧而温和,白白净净的,眼神中仿佛天然带着一股懵懂茫然劲儿,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王子形象。
而刚刚还打算摔门出去的边伯贤这下却不走了,直接抱着臂靠在了门边。即使这人比自己高了一点,他还是扬着下巴冲对方说话:“你谁啊?”
男孩愣了一下,于是耐着心打算再说一遍:“我叫——”
“世勋!”
话还没说完,边伯贤就感到身后奔来了一阵异常躁动的气流,随即自己就被一把扯开了。
朴灿烈常年表情不多的脸上难得显出了激动的神色,而门外的男孩——那个叫吴世勋的,也冲过来抱住了朴灿烈,把脸靠在对方肩膀上,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灿烈哥……”
朴灿烈也紧紧地回抱住男孩子。
而刚在激烈的撕扯中头发乱成一窝脸颊上还隐约挂了巴掌印儿的边伯贤就这么被晾在了一旁,在两人热情重逢的场景中,边小哥与身后的家具墙壁浑然一体沦为背景。
“咳。”
实在忍不住,他表情阴沉地清了清嗓子。闻声,吴世勋这才尴尬地从怀抱中退出来,无措地看着边伯贤,又看了看朴灿烈,像是在等着后者给他介绍。
朴灿烈这才回过神来,表情依然不太好地看了眼边伯贤,摸了摸鼻子道:“这我,嗯,我一个远房表弟。”
边伯贤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很不给面子地冷笑出声。
表弟?真是撒谎都不打个草稿,好像哥还比你大半年吧?老子拿出身份证分分钟揭穿你!
朴灿烈没搭理他,继续给吴世勋介绍:“叫边伯贤,跟我差不多大。”
“伯贤哥,你好。”吴世勋依旧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
边伯贤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接着深深地望了朴灿烈一眼,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显感觉出这位伯贤哥的诡异情绪,吴世勋尴尬地杵在原地。他不解地回头看向朴灿烈,却发现后者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灿烈哥?”
“哦?哦。肚子饿不饿?先把东西放家里,我带你出去吃饭吧。”
早春的天里,午后的太阳当空,却还是差了些暖意。
吴世勋把手插在外套口袋,跟在朴灿烈身边,沿着卉江慢慢地走。
故乡就是有这种魅力。不管离开多久,你都能在回来之后敏锐地察觉出她一丝一毫的变化,然而望着这些物是人非,却又觉得,唯一不变的,也就是这方故土了。
总是出现这样的悖论吗。这样矛矛盾盾的人生。
吴世勋想着。
尚是二十二三的年纪,思考些“人生”一类的字眼大概会是件让人发笑的事情吧。但忽然一日地,或是一夜之间地,又或是在无数个这样的日夜堆积而成的生命里,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被不知名的力量拖拽着向前逃亡的冲力。一路山水匆匆,一路酸甜苦辣,力量之强,美其名曰为成长。
吴世勋觉得自己还是个挺不上道的小青年,但也该是不得不独自面对一些事了。
“下了飞机就先来我这儿了吗。”朴灿烈慢慢停下,把手撑在江边石栏上,扭头问吴世勋。
男孩子点点头:“嗯。哪儿也没去,直接来找哥了。”
朴灿烈无声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卉江。
“伯父的……骨灰,一半儿在南山那儿,一半儿洒在这条河里了。”
吴世勋静静地听着,平静得让人心慌。半晌,他才轻轻开口,“挺好的,我还能常来这儿看看他。”
“世勋……”
“他会想见我吗。”
你走了,却留给我太多不甘心;你独享安然放手人间,我却风尘仆仆地赶来,要在你眼前给你上演一场风云变。
望着这样的吴世勋,朴灿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向来不善言辞,只觉得一直不谙世事的世勋,一下子成长了不少,自己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