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东西的人并没有马上回答,朦胧中觉著他正在凝望我。
“请问是日本人吗?”花下站著的人突然说。
在这样的海岛上听到日语使我微微有些吃惊,一方面却也很自然的用日语回答
起来。
“我不是日本人,是中国人哩!”我笑说。
“啊!会说日文吗?”这人又惊喜的说。
“一共只会十几句。”我生硬的答著,一面向荷西做了一个好窘的表情。
在我们面前站著的是一个英俊非凡的日本人,平头,极端正的五官,长得不高
,穿著一件清洁的白色套头运动衫,一条泛白的牛仔裤,踏著球鞋,昂昂然的挺著
腰,也正含笑注视著我呢。
“嗯━━要这个,多少钱?”我举起挑好的两串项练给他看,一说日文,话就
少了。
“每条两百块。”很和气的回答著。
“怎么样?一共四百。”我转身去问荷西,他马上掏出钱来递了上去。
四周的路人听见我们刚才在说坍国话,都停住了脚,微笑的盯住我们看。
我拿了项练,向这个日本人点点头,拉了荷西很快的挤出好奇的人群去。
走了没几步,身后那个年轻人追了上来,拿了两张百元的票子不由分说就要塞
回给荷西。
“都是东方人,打折。”他谦虚的对荷西改说著西班牙文,脸上的笑容没有退
过。
荷西一听要打折,马上退了一步,说著∶“不要!不要!”
这两个人拚命客气著,荷西挣扎不过,都想拿了,我在一旁喊了起来∶“不能
拿,人家小本生意啊!”
路人再度停住了,笑看著我们,我急了,又对日本人说∶“快回去吧!摊子没
人管了。”
说完用力一拖荷西,发足奔逃开去,这人才没有再追上来。
跑了一阵,荷西很快的不再去想这件事,专心在街头巷尾找卖棉花糖的摊子。
我跟著荷西大街小巷的穿出穿进,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不行,一直忘不掉那个
人。”
“什么人?”
“刚才那个日本人。”我叹了口气。
荷西在粉红色的棉花后面眨也不眨眼的瞪著我。
“想想看,一个陌生人,对我们会有那样的情谊。”我慢慢的说。
“可是我们没有拿他的钱呀!”荷西很干脆的回答,还做了个好天真的手势。
“拿,不拿,这份情,是一样的,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我再叹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