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泽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介意刚才郝佳音下意识的举动,但他就是知道,不能让佳音离那个师兄太近。季泽厚的确欣赏面前这个男子,那种叫人没办法妒忌的俊逸与才华,只肖在那儿,留给人一个背影,就能叫人心悦诚服,已经是属于他郑昶之的本事了。可这不表示季泽厚不介意,介意郝佳音对他的屈从。
不知怎的,季泽厚只想要郝佳音看见自己,朝自己走来。
郑昶之其实一早就来了季府。这竹园对他来说,就如自家后院一般,轻松自如,只不过区区季府的几个护院,根本挡不住也发现不了郑昶之要去的地方。
他到的时候,从窗外正好看见师妹同季泽厚在一起用膳。师妹还是同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但眼珠子却转得飞快,仿佛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偷着乐。从前,郑昶之多半都能猜到师妹又想到什么鬼主意去整别人,现在,看着师妹依然鲜活的表情,自己却已经猜不出她心底的意思了。
至于季泽厚,郑昶之始终不愿承认这个人是师妹的丈夫,但郑昶之发现自己无比怀念山上那些有师妹陪伴的日子,纵只是粗茶淡饭,也比现如今唾手可得的锦衣玉食要来得有滋有味。
至于师妹的贴身丫鬟临走前对她挤眉弄眼的那记暧昧神情,郑昶之不肯定,如果那会儿季泽厚真的敢捻灭了灯火安寝的话,他会不会冲进去杀了季泽厚。直到下山之前,他从未
杀过人,但他剑里杀气铮铮。师傅从第一次看他拿剑,就叹息,不是招式杀敌,而是剑气伤人,他未学招式,但那剑气已成。
他是天生的剑客,只为杀人嗜血。下山后,他杀的第一个,拦腰斩断,濡湿的热血撒了他一身,但郑昶之却觉得痛快非常,连手中握着的剑也铮铮鸣叫,仿佛痛快极了。他承认,见着季泽厚的时候,他四肢百骸里涌动的,的确是杀气。
师妹不会武功,他大可以放心地跟在她与季泽厚后头去逛花园。这季府这点景致地方,莫说是比不上郝府景致富贵,就连山上的风采也是比不上,更不提师妹同自己览过的名川胜景,他实在想不通,区区一个季府,师妹怎么就能甘愿留下?
然后就是那个梅姨娘了。只两三句话,郑昶之就猜出了她的身份,那肤浅的皮相妆容,如何与自己的师妹比?是,世人皆看中那皮相,但他知道,越是美的女人,不是心机最狠那就是脑袋真蠢。郑昶之从前就一直肯定,师妹一定会遇上一个真心待她的,就算不是自己,也会是比自己更好的。
现如今,再看那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在一旁呆站着的季泽厚,郑昶之真的很愤怒。师妹那样聪慧,如何就埋没在这样勾心斗角的宅门里,却忘记了广阔天地间的好山好水好风景?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就算师妹应付起这些人轻而易举,但郑昶之就是知道,这样不应该,它完全浪费了师妹的才华。师妹有多聪明,他比谁都清楚,师妹怎么就甘心留在季泽厚这样无所作为只长了张好看脸蛋的男人身边?
所以,明知道这样不对,郑昶之还是决定坐在葡萄藤架下等师妹回来,他明天就要离开元州城了,前途与生死都是未知,他想问师妹,愿不愿跟他走。
季泽厚这样的人,单纯直接,而这样的人,通常好运,因为他们的直觉通常不会是错的。比方说这次,其实季泽厚并不算什么迂腐之人,也从岳父大人嘴里知道佳音与她师兄从小一块儿拜在萧先生门下,这情意自非一般。佳音见到人来,自然想过去,也是人之常情,但季泽厚就是觉得,如果自己不拽紧佳音,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种恰到好处的直觉让郝佳音却步,也让对面背对着他们而坐的郑昶之心底一痛,手中捏着的杯盏也差点被捏碎。
“久闻郑师兄之名,娘子是不是该代为引荐?”季泽厚知道,如果可以,他只想带着佳音回房间,不管是妖精打架还是只是搂着睡觉,他都不想放佳音一个人去见郑昶之。或许,这也算是他们男人会有的直觉,尤其在属于自己的领地即将遭到侵犯时的一种直觉。
郝佳音倒是想起上次师兄来被季泽厚看见的事,虽是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总归有些心虚。她相信郝老爹不会无缘无故说起关于师兄的事,这点分寸,郝老爹不可能没有。而季泽厚回来说起这事,那就只能是季泽厚自己问的。
那心结,总归还是留下了。这回师兄又这样大咧咧地跑到竹园里来,也难怪季泽厚这呆子不肯让步了。郝佳音倒是没那么傻,这种事肯定触及了他男人的底线了。
“好。”
“师兄,可是好雅兴,一个人在此自斟自饮?”郝佳音反拉着季泽厚的手,走到葡萄藤下,这是季泽厚第二次见到郑昶之,比起茶馆里的他,此刻的郑昶之更叫人移不开视线。
也是,郑昶之这样的人,白日里风光霁月,抹上月色又会有别样的魅力。季泽厚抓紧了佳音的手,艰难地冲郑昶之笑了笑,明明是他要佳音带自己过来认识郑昶之的,但是临到跟前,他是真的有些畏惧了。
郑昶之不看季泽厚,只看了一眼师妹佳音,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杯盏,显然是不想同季泽厚说什么。郝佳音愣了一下,从前自己同师兄把酒言欢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这一次,当着季泽厚的面显然不合适。
郝佳音顺势拉着季泽厚的手,将他推坐到师兄郑昶之对面,“这是我家相公,师兄大约还没见过,正好来了,那就一块儿喝喝小酒,我让雀儿去做些下酒菜。”这人啊,无所事事那便只能一桌一局不停换着吃罢了。
郑昶之捏着杯盏的手又一次紧了紧,放下杯盏,显是不会再喝了。只不过郝佳音只当没看见,一手扶着季泽厚的肩,笑盈盈地目光只落到季泽厚身上,仿佛情深意重。郑昶之冷哼,“连话都要师妹帮说,这相公还当得真是轻巧舒心。”
郝佳音倒是从不知道师兄损起人来,也是这般伶牙俐齿。也是,从前在山上,师兄对自己素来温和谦礼,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来?只是这种情境下,郝佳音不可能容得师兄对季泽厚无礼。
“我家相公嘴笨心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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