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平日里无聊时做的,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冯氏的脸有些微红,细声细气的。
荷花早就知道季同终于驯服了冯氏,想来她也打开心结,打算在这家里好好过日子,特意来示好了。于是笑着把东西收下:“我的针线和姨娘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了。姨娘这般好手艺,以后可要多多教我。”
“姐姐不嫌弃就好。”
“姨娘,我们乡下来的,没这么多规矩。你既然嫁给我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束的,姨娘不笑话我们村就好。”
“早该过来看姐姐的……”
“姨娘这话就不对了。你这些天身子不好,怎么还能一天到晚到处吹风?好在姨娘现在看起来精神很好,我和爹爹也就放心了……”
还是学不来那种对爹爹小妾居高临下、横眉冷眼的样子。而且,只要季同愿意,这冯氏看起来也是个温婉的,她巴不得他们恩恩爱爱,也懒得去计较许多。
冯氏这些天见季同待她并不轻浮,荷花与季均事事给她留面子、并不生事,家里丫鬟小厮也个个尊重她,心里也渐渐欢喜起来,待季同也日渐温顺,伺候得季同红光满面,彷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荷花是谈过恋爱的,自然知道,心里喜欢时,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恋爱中的男女神色姿态与往日都是极不相同的。季同与冯氏也许都没有谈恋爱的概念,但这都是他们的第二春,现在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眼见得他们心情好,自己也舒心不少,只是尽量少去想自己那曾经失败的婚姻。
季均因对自己的学业很有把握,倒是经常去田庄和店铺里瞧瞧。过得两个月来与荷花报账的时候,笑道:“怎么你就和半仙一样呢?”
荷花看看账本,点心铺子三个月只卖出了两个顶级蛋糕,卖得最好的是那种几个铜板一份的没有奶油的小蛋糕,中档的小蛋糕也卖出了一些。
“当初我们免费试吃的时候,就吸引了一大票小毛孩,他们现在可是我们的忠实顾客呢。几个铜板一份,大人们也愿意花。而那种价钱高的,大家吃个新鲜就是了,谁没事整天砸钱吃蛋糕?何况,县里还有两个专卖蛋糕的。我们收了学费,还能喝一点肉汤就该偷笑了。主打这种低价的小蛋糕,薄利多销又不惹人惦记,才可以做得长长久久、稳稳当当呢。”
季均拱手:“我以前还不相信,现在彻底服了!只可恨那个厨子,居然……”
“人家蛋糕店出的工钱比我们多,他想过去也是正常的。你不服气的话,干脆花更高价把他们家的厨子请一个回来?”荷花笑道。
季均一愣,随即也笑了:“被狗咬了我怎么能咬回去?小时候在季家存就明白的道理,现在反倒看不透了。难道真像方秀才说的,读书会越读越迂腐?”
荷花把手里的荷包放下:“哥哥明白就好。那厨子来我们家没多长时间,也没受我们多少恩惠,至于做蛋糕的技巧,很多也是靠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这样的人,我们小店留不住,那个蛋糕店也不一定能留得久的。那方秀才倒是个明白人,你可以和他多来往。”
小巧已经从冯姨娘身边成功隐退,知道荷花最近基本上是闭门不出的,听得她夸奖那方秀才,奇道:“什么秀才?姐姐怎么知道的?”
“我听王掌柜说,那方秀才科考落第后,因无钱返乡,还在外面流浪了一阵日子,靠着替人画画写家书才得了盘缠。回来后又对着家里见底的米缸叹息,说什么陶公不为五斗米折腰,方某却只知一文钱饿死好汉,既有班超投笔从戎、今日方某也弃儒从贾……然后就开了一个卖笔墨书画的铺子,还被人称作儒商呢。”
“他这般倒是不抽银子了,可是,总归有些可惜。”季均摇头,隐隐有些遗憾。
小巧抿嘴一笑:“我们过苦日子,只要能吃饱喝足就满意了,哪里还敢奢望做官老爷?这方秀才,倒是个有趣的。”
果然人与人的理念是不一样的,荷花也不奢望自己几句话就能劝得季均放下读书人的清高和做官的梦想,季均如今不再一味死读书、不迂腐,她也觉得不错了。要是真成了后世年轻人的模样,只怕季同就该大受打击、以为儿子犯什么孽障了……不过,
“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只说今天去了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家,他们家也和我们以前在季家村一样,都是鱼塘边上种着桑树呢。不过,那鱼塘,比我们家的大多了。”季均不解地看着一脸震惊的荷花,这件事,不值得她惊成这样吧?
荷花抓紧了手里的帕子,鱼塘旁边种桑树,虽然不出奇,但如果大规模整起来,就是正式的桑基鱼塘了!当初在季家村,因为没有地,她的年纪也小,只是就地随便弄了弄,没想到现在这里居然有人做出来了!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也可以开始做了?
嗯,还可以叫冯姨娘一起弄,反正她是懂得织布抽丝这些活的。而且,比起每个月二两银子的例钱给她,还不如让她早早做份经营,顺便看看她的手段。
扬州瘦马
荷花细细问过季均,他那朋友家却也只是在那里商量着,才开始做,还没有成型。不过,既然有人带头了,她再做出来也不会惹人注意。想到做到,荷花立即就去找冯氏。
冯氏正在刺绣,听得丫鬟说荷花找她,忙站出来道:“姐姐有事,使人过来叫一声就是了。这大热的天,怎的自己跑过来了?”请她坐了,又叫丫鬟端了莲子羹出来。
荷花看去,这冯氏穿了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衫,手上戴个碧玉镯子,耳朵上是一对金累丝托镶坠角,头上还有一个银凤镂花簪子,比初见时一身素淡的寡妇装要好看多了。尤其是脸色和神情,看起来要开朗许多,连带得原来的六分姿色也涨到了八九分。怪不得就算顶着克夫克子的名头也有人打她主意,也怪不得季同这些日子满脸喜气,逢人就笑。
“可是有什么不对?”冯氏见荷花盯着她,也不由得细细看了自己全身上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但荷花这样瞧她?
冯氏忽然微微变了脸,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耳朵:“这写首饰是上次和姐姐一起打的。说起来,也不见姐姐戴什么首饰,可是觉着那师傅做得不好?”
本来荷花见冯氏是被娘家灌醉了抬进来的,虽然后来冯老太太送了一些装衣服首饰的箱笼过来,但也没什么好货色。就和季同说,想和姨娘一起打两套金银头面,把一些什么钗子、簪子、步摇、耳环、项链、手镯、戒指等等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