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只等着清平帝赶紧发完那些没用的感慨,好将他放回去。
许久之后,清平帝终于觉得乏了。他抬了抬手,聆福便会意,忙上前来,将他扶了起来。
“朕还未曾问你,你今日夺了魁,想要什么奖赏?”清平帝问道。
薛晏抬眼看向他,心道,今日在这里磋磨了半天功夫,也还算有点用处。
清平帝在那儿自顾自地接着说:“你宫中缺什么物件,或想要朕什么恩典,都可大胆说出来。朕难得考校你一次,再珍贵的物事,都是你当得起的。”
他这话,多半是由那股对容妃的怀念激起的,难免有几分大话的成分,不过看向薛晏时,目光倒是难得地有几分真诚。
这孩子可怜,自己分出些皇恩来,给他些赏赐,也是应该的。想必这孩子会知道自己的苦衷,也定能感恩戴德。
薛晏冲他端正地一揖,想也没想,便平静地开了口。
“儿臣没什么想要的,只想同父皇求一盏灯。”
清平帝的施舍,他压根不屑一顾,也懒得开口要。他想要的,自己会去取,不用谁给,也没人拦得住。
他想要的,不过一盏平平无奇,但有个人特别喜欢的灯罢了。
——
君怀琅夜里提前回了鸣鸾宫,想到清平帝刻意将薛晏留下来,心下总有些忐忑。
他看清平帝的神情,并不像动怒,反而难得地和蔼,想必是没什么大事。
但是,他比较担心薛晏。
薛晏同旁人不同。他寡言少语,又不懂什么圆滑世故,身上又背着个骇人的命格。本来清平帝就忌惮他是个煞星,即便今日和蔼了几分,也难保不会又被薛晏激怒,让他惹祸上身。
君怀琅回到东侧殿以后,本想等薛晏回来问问情况。
可他迟迟未归,君怀琅今日又吃了点酒,渐渐地酒意上头,便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就是第二天的清早了。
他起身,就见周遭一片太平安静,窗外阳光明媚,还能听见廊下那只画眉的叫声。
“五殿下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拂衣伺候着他净面时,他问道。
拂衣道:“奴才也不知,想来五殿下回来得晚了些吧。”
君怀琅皱了皱眉,净完了面,就起身,让拂衣伺候他穿好衣袍,要先去趟西偏殿。
“少爷还是用完了膳再去吧?”拂衣一边替他更衣,一边劝道。“五殿下虽说回来的晚些,不过昨夜也没什么动静,向来是没有大事的。”
君怀琅却摇了摇头:“还是看一眼吧。”
他是知道薛晏的。若放在别人身上,确实不用担心,可若是薛晏,就不一样了。
他无论碰到什么事,何时言语过?即便昨夜他被清平帝打了板子,夜里回来,他也会是一声不响的。
这么想着,君怀琅心里越发有些没底。他匆匆换好衣袍,裹上斗篷,便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一片阳光灿烂。
冬日里的雪洁白晶莹,反射着冬日的阳光,将红墙碧瓦衬得尤为明媚。
而他的廊下,悬着一抹剔透晶莹的浅绿,君怀琅一抬头,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剔透又晶莹,阳光照在上头,亮晶晶地泛着光。上头的丝丝绿色,剔透又鲜亮,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远远看去,竹影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