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息真灵通,罗伯特颇为诧异。格拉夫似乎猜中了他的心理活动。
“圣保利的事情我全知道。我有经济实力,可以住到任何地方去,但我却株守此地,为什么?就是为了拥有这把握脉搏的灵敏的手指,就是为了迅速知道不正常的事。”他前倾着身体,死死盯住罗伯特,“比如,昨夜有个烂屁眼的家伙砸了我的一家酒馆。”
罗伯特未做反应。
格拉夫得出结论,还以为小伙子不知情,就继续说道:“我对别人必须是用得着的人。不管什么事,你要是不立即知情,那么困难就会像癌肿一样疯长,在某个时候会杀死你。”
罗伯特思谋着斗胆进击的分寸:“我父亲被人推撞落水,但他是约好了与‘耳语者’碰头的。”
格拉夫挥手,表示不悦:“‘耳语者’是替那个土耳其人帮忙的,催你父亲还赌债。他并没有图谋淹死你父亲,我手下的人不是杀手。”
“那么是谁?”
格拉夫耸耸肩说:“不知道‘色子鲁迪’又同谁发生了争吵。现在我听说,雇员们要离弃他,账户上无余款,形势岌岌可危,又不见有人担保,债台高筑——甚至连喘气都是借来的。我说得对吗?”
罗伯特点头。
格拉夫同情,微笑道:“这就需要朋友,可靠的伙伴。”
这时,“三明治”保尔喊格拉夫的儿媳接电话。接好电话回来后她有点发窘,坐到格拉夫身边。
“是维廷打来的。他要先于别人告诉你,还有另外一些人在争着申请要海港大厦的地基。”
“我们有协议的。”格拉夫似乎显得很平静。
“当然,你不用担心。”
格拉夫揉揉太阳|穴:“我宁愿担心多一点儿。”
“也许这是抬价的战术。”她试图抚慰他。
格拉夫重新面向罗伯特:“我想帮帮你。请把我当做消防车吧。你急需钱用,对吗?不要说‘如果’、‘可是’,以心换心,好吗?”
罗伯特点头,格拉夫继续用实事求是的口吻说话,双手神经质地抚弄桌上的有价证券。
“那么,我就告诉你,我们该怎么干。形势严峻。我立即承担你们的一切债务,也包括赌债。我出钱为你们偿付。这只是我的建议罢了,因为我早就了解你们,了解你父亲和你——一般说来,在圣保利用不着生性敏感,倘若你要达到某个目的的话一可这一次我倒是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咱们就说定吧:大约十万——为此,你们把‘蓝香蕉’的一部分股份出让给我。”
尽管罗伯特对这种要求在心理上有所准备,但他内心仍旧响起了尖厉的警报声。“多少?”他十分紧张地问。
“百分之五十。”
“这不可能!我父亲不会答应的。”
格拉夫靠近他,低声说:“钱换股份。牌已洗好放在桌上,捡起这些牌吧——咱们一道玩牌。”
罗伯特已经感受到马上可以抛却债务和难题的诱惑。但他也知道,如果这样做,他父亲的“蓝香蕉”和这幢房子也就丢了,所以说:“这牌就让它放着吧。感谢您的谈话,格拉夫。”
他起身,格拉夫挥手,以示告别:“咱们不久会再见的,罗伯特——祝你幸运!”
他喜欢这小伙子,觉得他很清醒。而且,他肯定会再来找他。小伙子独自一人不可能偿还父亲的赌债。鱼儿紧紧咬钩了。格拉夫完全可以静候,让小伙子再坐立不安过一阵子;更使他操心的倒是维廷。他向医院捐资,是因为维廷以此承诺,一旦海港大厦拆除,市里就把这块地基出让给他。这真是黄金地段,豪华宾馆的理想场所。维廷会玩假把戏骗他吗?这可能吗?他叹息。倘若维廷骗他,他就断不可犹豫不决,否则人们会失去对他的尊重,而且一切都会从他的手指缝里漏掉了。
“三明治”保尔这时为罗伯特打开了门,是通后面出口的。蓦然,罗伯特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们为何不能为那些在各妓院工作的女人供应饮食呢,恰如“三明治”所为?他们有一个运作正常的厨房呀。罗伯特一时激动起来。但是,他对苏加尔讲了这个想法,苏加尔却是疑虑重重。谁烹制,谁采购,谁送货上门呢?再说,妓女们十年来一直在格拉夫那里订餐呀。
罗伯特生气了:“战役,要是不敢去打,那么从一开始就输掉了。难道我们就等着垮台吗?第一要务是创造营业额!”
米琦这时来到院子里。她要是饿了,灶上就有一碗馄饨为她准备着。罗伯特目送米琦,她扭着腰肢要去“上班”了,这竟然是解决吃饭的办法!
苏加尔耸耸肩。“她可以烧饭吃,但她不喜欢烧。”当他们在空荡荡的厅内吃晚饭时,苏加尔又重新拾起了这个话题。
米琦暴跳如雷,感到受了伤害:“我该烧饭吗?你屁眼张开了吗?”
“喂,他在场,说话可得有礼貌啊。”苏加尔瞟视罗伯特,后者正在邻桌上翻账本。
“说说你的理由吧?”米琦现在很有教养地重复道。
“你曾经想开一爿小吃店,现在就好练习练习嘛。”苏加尔满口嚼着食物,“再说——我想,你还是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住的,是吗?大家都想住在这里,是吗?”他打量着卡琳和莎洛特,“这幢房屋要是被拍卖了,你们就不干了,是吗?”
米琦提出异议:“我们要是对外供应饮食,格拉夫会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