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能喜欢你心疼你?如何要隐瞒你欺骗你?莫非你心底,始终介意彼此同为男子?我从不知道,原来晋阳公子,不过是这等迂腐之人。”
萧墨存涨红了脸,怒道:“正因为同为男子,你意图行此轻薄之事,置我于何地……”
“我将你置入我的心。”沈慕锐上前一步,看进他的眼睛,动情地道:“我晓得,你决不容忍娈宠魅惑之流,拼死都要摆脱以色侍人之事。只是墨存,你当我沈慕锐是什么?又当你自己是什么?我爱你敬你,当你是我比肩的弟兄伙伴,当你是我能共生死患难的知己良朋,更当你是我,在此世上,唯一珍愈性命的爱人,这样一片心,你可明白?”
“你……”萧墨存只觉头晕目眩,霎时间只觉内心一直以来苦苦挣扎的东西有些分崩离析,他退了一步,手抵住书案边角,有些软弱地别过脸去,道:“沈慕锐,你,你今儿个没喝酒,别说这等醉话。”
“好,你说不说,我便不说。”沈慕锐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萧墨存一惊,忙使劲推开他,却哪里推得动分毫。他脸上愈红,道:“沈慕锐,你别得寸进尺。”
“嘘,别说话,”沈慕锐抚着他的背脊,柔声道:“靠着我歇一下,今儿个够难为你的了。”
他的声音柔和低沉,莫名其妙令萧墨存神经松弛下来,耳边听着沈慕锐继续道:“墨存,莫怕。你的心思,你的抱负我都明白,莫怕,我绝不逼你,你要怎样便怎样,只让我等着你,好不好?”
萧墨存心头一震,靠在他怀里,再不挣扎。人人都道晋阳公子惊才绝艳,名震朝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到底承受多大压力。自穿越而来,所遇到的人似乎都在逼迫于他,每个人都用各自堂皇冠冕的道义和情感,逼他做出选择和判断,可却从无人如沈慕锐这般,懂得适可而止,说出“让我等你”这样的话,令他有片刻安宁休憩。萧墨存闭上眼,只觉心底那片无从诉的空茫苦楚,至此仿佛从沈慕锐宽厚温暖的胸膛中得到些许慰籍。他点点头,眼角微湿,一时竟然有些无语凝噎。
不知过了多久,“想不想看日出?”沈慕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日出?”他抬起头,略有些茫然地问。
“再过一会,便是日出了。走,我们仍旧上房顶瞧瞧去?”沈慕锐笑着道,闪亮的眼睛里,遍是温暖和理解。
萧墨存想起上次二人同看日出,正是陷于皇宫桎梏不得而出的时候。时过境迁,然当时那种感动却仍萦绕心头。他静静地微笑了,点点头道:“好。”
这天云层浓厚,即便登上房顶,却也只瞧见大朵大朵透了日光的云。无法目睹一个红色的太阳自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壮观,仅在须臾之间,天色透亮,金色的光线洒满大地,也将并肩而坐的两人沐浴其间。
微风如薰,萧墨存微闭双目,张开手掌,风从指缝间流畅滑过,仿佛不经意间,竟然能够触摸到它们的质地。
远处,不知名的鸟儿啼唱清脆婉转,一声声好像清泉一般的透凉,唱得人,心里都莫名亮堂起来。
他脸上绽开动人的微笑,睁开双眼,却发现,沈慕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锐利明亮的眼睛,此刻黑沉深邃,内里有满到将要溢出的情愫涌动,萧墨存略有些赫颜,垂下眼睑,笑笑道:“早起,风很凉。”
“我想吻你。”沈慕锐认真地说。
萧墨存抬起头,同样认真地道:“慕锐,你若真吻下来,我绝不管你大侠如何,一定抽你。”
沈慕锐呵呵笑了起来,撸了撸脸,无奈地道:“你就是生来克我的,想我自制力何等高超,如何总要被你左右,唉。”
萧墨存尴尬地别过脸,一只手却被沈慕锐牢牢握住,他双手粗糙厚实,掌心的暖意几乎能直达人心底。萧墨存脸上一热,轻咳一声道:“那个,你,你放手吧。”
“冷了么,手这么凉?”沈慕锐毫不介意,双掌包裹住他的手,轻轻搓了起来。
“慕锐,不用了,你还是……”
“没事。”沈慕锐温柔一笑:“我乐意之极。”
“放开他——”一个冰冷的男声忽然传来。
沈慕锐挑挑眉毛,不为所动,萧墨存却听出这正是数日不见的厉昆仑厉侍卫的声音。他一阵窘迫,忙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沈慕锐牢牢握住,萧墨存恼怒得低声道:“慕锐,放手,厉大人看着,成何体统?”
“你的手还很凉。”沈慕锐微笑着道,反手将他的手握入掌心之中。
只见厉昆仑一个飞跃,已然跃上房顶,右手持重铁剑,斜斜指向沈慕锐,剑气森寒逼人,厉昆仑的声音更是浸透了冰泉一般寒冷入骨:“大胆刁民,公子爷天潢贵胄,也是你能碰的?”
沈慕锐嘴角上翘,宛如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慢慢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天潢贵胄又如何?在我眼底不过草芥粪土。我看重他,便只看重他这个人,与他这层官皮可没半关系。”他斜眼打量了下厉昆仑,点头啧啧叹道:“剑不错,姿势稳中求进,也很好,你有种,敢拿剑对着我的人,这么些年,还没几个。”
厉昆仑冷冷道:“抬爱了。敢这么跟我说话的,这么些年,也没几个。”
沈慕锐眼底精光四溢,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松开萧墨存的手道:“甚好,我许久没好好打架了,咱们比划一次?”
他转头对一脸气恼的萧墨存道:“墨存,我想跟他过两招,你稍稍等我。”
萧墨存还来不及说什么,却见沈慕锐与厉昆仑已过起招。两人皆是当世高手,于斜窄屋顶之上,却如履平地,厉昆仑剑招大开大阖,古朴稳重;沈慕锐却单凭肉掌,双掌飞舞,内力鼓荡,所行之处,皆是厉昆仑剑法中无法预料的鄙陋之处。百招之后,已是高下立分。若不是沈慕锐有心瞧清楚他这路剑法,怕是不下百招,已将他毙命掌下。
厉昆仑心中大骇,他身为皇家一等侍卫,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为人又精益求精,于武学一路,三十年来从未敢松懈半分,而后奉皇命行走在外,身经百战,也是难逢敌手。平生所遇高手,当以眼前此人为最,再看此人姿态若闲庭信步,百招之后,内力丝毫不减,反倒源源不绝,有愈来愈盛之势。适才听萧墨存称此人为“慕锐”,他自信记忆过人,却从未听过江湖有此号厉害人物。
沈慕锐打得兴起,长啸一声,屈指一弹,往厉昆仑剑身上去,厉昆仑一惊,忙举剑横挡,只听当的一声,厉昆仑退了几步,脚下瓦片尽数踩裂,低头一看,剑刃之处,竟然硬生生让沈慕锐的内力打崩。
“都给我住手!”萧墨存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