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皓……”萧墨存呆了,早知道白析皓喜欢自己,却从没想到他竟然用情如此之深。他一时间哽咽难言,任何话语,在这样的情感之下,却都显得何其单薄,何其无力。
“莫哭,莫要流泪。”白析皓抽出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抚上他的脸颊,萧墨存此时才发觉自己竟然也泪流满面,他呆呆地任白析皓滚烫的手贴上自己的泪水,看着他努力微笑着,对自己说:“有你这点眼泪,我也不算白白来此一遭。以前,我为难你甚多,今次,我断不再为难你了。我只是,来跟你辞行。”
“什,什么?”
“我要走了。”白析皓目光柔柔地看着他,细细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含泪微笑着道:“对不住,我食言了,我不能再站在你身后等你叫我。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实在痛得不行,药石无用,再呆下去,我怕受不住。所以,对不住,我要先走了。”
“析皓……”
“你平时用的药,我都写好方子,让锦芳照着给你煎服便是。城外饥民的流疫,也幸而不曾蔓延,我一并留了方子和施针之法在那几个大夫之处,只要不出大乱子,你应该都能应付过来。”白析皓缓缓地说着,从颈部解下一条金色链子,上面坠着一颗龙眼大的黑色珍珠,轻轻替萧墨存系在脖子上,略顿了顿,道:“这是我送你的,这颗珍珠采自东海,是极难得的,但其珍贵却不在此。”
萧墨存诧异地抚摸住颈项上的链子,听白析皓缓缓地道:“这颗珍珠内藏有此世上最无味无色,杀人无形的毒药,中毒者必死无疑,而且无药可解。”
“为什么,给我这个?”
“世事难料。”白析皓顿了顿,微笑道:“若有一天,你真恨一个人,却又无法取之性命,将这颗珍珠捏碎,投入水中,既能杀人于无形。自己动手,总比你,要求助他人来得强不是?”
“不,我不会想要杀谁……”萧墨存扯住链子,想将之取下。
“别动。我知道,你宅心仁厚,断不会无故取人性命。只是我身无长物,再无法留你身边保护你。就留下这个吧,留着它,也算一种利器,或者临危之际,可以救自己一命。”白析皓哀伤而恳切地道:“留着它,全当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一样,好么?”
“析皓……”萧墨存哽咽难言,只抓住他的手,万般不舍,但又深知,留下他,却是毫无理由。
白析皓深情凝望他,颤抖着手,捧起他的脸,狠狠吻上他的唇,辗转反侧之间,道不尽的相思与绝望,无可奈何与断腕诀别。随后,两唇分开,犹自耳鬓厮磨,贴着他的脸,低声道:“江湖多风波,你,万事小心。”
“嗯。”萧墨存呆呆地点头。
“身子最要紧,莫逞强,知道么?”
“嗯。”
白析皓再贪婪地端详他一会,毅然退后两步,走到门边,回头微微一笑,宛若千树万树的绿叶春花,悄然绽放;宛若时光倒流,他,又回到那山庄内,翩然不染尘俗的神仙医师。他就带着这种笑,挥挥手,对萧墨存道:“那么,再见了,墨存。”
第65章
那人走的时候,远远望过去,就如白云出岫,翩然乘风。那人去的地方,天阔云闲,树渺禽幽,在那山远横眉,波平消雪之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萧墨存隐在廊柱之后,默默地目送白析皓消失在视野中,原以为那么根深蒂固的厌恶,那么截然坚决的拒绝,在这一刻,都化作送别的离愁。任那之前两人间有再多的焦急,从这一刻开始,也俱成往事,从此以后,只是我在丛山,你在孤舟,再与半交集。
他长叹一口气,撑着疲软的身子,转过头,却见沈慕锐在自己身后几步远处,默默的,含笑的看着自己。萧墨存微微一笑,曾经那人说过,只要自己一回头,他必定在身后某处相候,此刻物是人非,世事难两全。所幸的是,自己背后,却站了想要相知相守的伴侣。老天,到底待自己不薄。
沈慕锐大阔步走来,一把将他揽入怀中,不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嘴唇,随即,一个长长的,炙热的吻覆盖而下。
在萧墨存被吻到几乎以为要窒息之际,沈慕锐终于放开他,炯炯有神的眼光中有些许怒色,微眯了眼道:“最后一次。”
萧墨存抵住他的胸膛,微微喘息着问:“什,什么?”
“在我眼皮底下,这是最后一次让别人碰你。”沈慕锐用力拥紧他,道:“才刚,我几乎要破门而入,只想着你不高兴,才没有进去,果然还是让那家伙轻薄了你。”
萧墨存微红了脸,回手环抱住他的腰,道:“也,也不算轻薄,只是辞别而已。”
“我知道,”沈慕锐顿了顿,道:“这是他唯一安然无恙离去的理由。”
“慕锐。”萧墨存责备道:“析皓是我的好友,便是他……也是情非得已。他走都走了,这一生,怕能再见的机会,也不多吧。”
他说到此,已是神色黯然,沈慕锐微微一笑,亲亲他的耳垂,道:“好了,我应承你,若是他再出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