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元初直起身子,看向张司隶,见他眼角微青,神色不虞,正色道:“二殿下劝微臣顾及身子,二殿下自己却不知顾及,需知二殿□份尊贵,岂能随意服食金丹,不加爱惜?”
张司隶见他言辞厉色的说到金丹,微微一赧,道:“时常觉得有些疲乏无力,御医又诊断不出什么道理来,正好镇国公主呈上新贡的金丹,便服食了一二,顿觉清明了许多……”
“镇国公主?”姚元初的声音顿时含了愠怒,劝谏道:“二殿下,镇国公主大节有亏,为人又识得奉承上意,她所贡之金丹,二殿下岂能随意服食?”
“我是服食金丹,又不是服食她的气节和人品,有何不可。何况金丹确有其效,想来先帝和父皇皆爱,是有其因。”张司隶清咳了一声,道。镇国公主是不是大节有亏,他无暇理会,只是金丹的确美妙,每有疲竭力乏之时,只需服食一二,便顿时有了精神,自觉无坚不摧……
姚元初见张司隶面泛红色,又见内殿里床帐还闭合着,隐约有人影,便大觉扼叹,但此时却非追究金丹的时候,他另有要事。他清了清喉咙,道:“二殿下,一会在朝堂上,微臣会联合一众臣子再向陛下上禀二殿下婚事。届时,二殿下请一定要在陛下面前痛陈镇国公主不法、节亏之处,再提及靖海侯的忠君节义。”
张司隶面带犹豫,姚相等不满镇国公主之女淮阳公主,他是知道的。但镇国公主到底是他的长辈姑母,也一向待他不薄,现在若在群臣面前如此这般,是不是稍显薄情了些。
“二殿下!”姚元初见他面露不忍,疾呼一声道:“二殿下,请为大局为重。奉贤公主和镇国公主谋了这桩婚事本就是狼子野心,不怀好意,二殿下若是顺了此意,以淮阳郡主为皇子妃,那妻族岂不白白断送?”
姚元初说话一向遮头藏尾,极少将话掰开,说的如此明白。但他面对的是张司隶,他深知张司隶其人心软、优柔寡断,惜命,如不将话说开来,只怕张司隶还得犹疑不决。
张司隶见他说的如此坚决,又痛陈厉害了一番,终于是点了点头。听姚元初的话,总不会错的,虽然姚元初严厉、死板,但却是精明能干之人,比他厉害不止一星半点。既然他看不透其中各方关系,不如跟着他们去做吧,反正一向如此。
姚元初见他同意的这么艰难,很有些朽木难雕之感。
但看到张司隶脸上露出的慈悲感慨之色,他又有些释然和庆幸。伴君如伴虎,比起侍奉张凤起那样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暴君,张司隶这样心软心慈、轻信感恩的人成了君主才是好事。
哪怕是庸君也无妨,自有良臣辅佐,而且,至少以后做臣下的,不用随身操心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跑的稿子让我听了一上午的京戏。。。发觉我的职业能让我体验不同的生活╮(╯▽╰)╭这文是有点冷清,堪称我的文中最冷清的,但题材却是我一直想写的,坚持吧,谁叫这是真爱。。。
☆、册太子
承庆宫的隆宝殿原本是皇帝举行朝会的地方,张沅疲懒朝政,推给妻女,已不是一两日的事。初登大宝时,种种谏言的上疏雪片似的几乎淹没张沅,可张沅从来懒于过目,好不容易得来的安荣繁华,他舍不得再兢兢业业了。
享乐一时是一时。
至于那些啰嗦繁复的奏折,自有夏氏和裹儿为他参谋。再不济,还有个庶子呢。
如此,隆宝殿上的宝座经常空置,除了初一十五,早上的朝会时常上座只有皇位后坐着的夏氏。
今日不巧是十五,刚过五更,正是早朝之时。
金殿上满朝朱紫,御座后颗颗致浑圆的珍珠做成的帷幕,潋滟似地光晕里,隐隐可见位盛装贵妇,看不清面容,唯发间那顶十二龙九凤冠。
张沅坐在皇位之上,只昏昏欲睡,但身后坐着夏氏,他才勉强打起精神,说了一句:“爱卿的意思是?”
姚相若非早已习惯张沅的心不在焉,这会只怕要吐血,只得再将所呈之事重复道:“……是以淮阳郡主非为二殿下良配,还请陛下为社稷计,为二殿下另择良配。”
张沅听得身后一声咳嗽,便正了正脸色,道:“姚卿家,朝堂之上,谈何皇子婚配,还需以国事为重……”
房阿庆此时执笏上前,拜道:“陛下,二殿下是大周唯一的皇子殿下,当为陛下后继之人。皇储之妃,岂非国事?臣以为,此乃头等国事。”
“这……”张沅愣了愣,虽然知道该反驳,但一时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陛下,房大夫此言大不敬!”夏晋卿出列,拜道:“陛下正直壮年,何来二殿下是大周唯一的皇子之说,难不成房大夫认为陛下再难有皇子了?”
房阿庆脸色一白,连忙告解道:“陛下,臣下非是此意……”
“陛下,臣以为二殿下的婚事既早已订下,便断无反悔之说,为皇室颜面,岂能出尔反尔,叫天下人知道,岂非贻笑大方!”宋莞亦拜出。
顿时,朝堂为着此事争的不可开交。张沅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姚相则频频使眼色给张司隶,示意他出列痛陈镇国公主不忠不义。
张司隶见情形多有争执,而他的父皇明显没有要悔婚的意思,心里不由有些犹疑。
此时,隆宝殿首领太监在外传唤:“陛下,奉贤公主求见。”
张沅愁色一褪,露出一丝欢容,道:“宣……”
姚相脸色一变,箫崇伯已经反应过来,忙请出道:“陛下,朝堂之上,岂有公主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