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江白了她一眼:“你的未绪。”把一个特质放大到极致让人通过记住这个特质就能记住这个角色,不正是未绪所表现出来的吗?
我的未绪怎么了……京子莫名其妙,却又不敢让奏江觉得自己仍旧心不在焉,只好缄口。
“既然说到这里,实践指导肯定不可或缺了,不如就来做一次练习吧,敦贺君?”Fiona显然对于口头授课模式不安分起来,玩心一起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建议。
敦贺莲抱胸往玻璃上一靠:“哦?怎么个练习方式?”他老神在在的闲散模样完全让京子看不出此时的敦贺莲是否还在生她的气。京子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存在感,从进门到现在,敦贺莲连一次余光都没有给过她。
“我和你各自都想一个词,例如我构思一个角色的身份,你构思一个表现的特质,我们可以做个示范表演,然后让他们分组临场发挥。”
临场发挥?场上的学员们都沸腾了,要知道大多数时候他们所接触的表演和训练还都是照本宣科的演绎,就算是临场发挥也只是在一个限定剧情的基础上做一些台词和表演上的小改动,这种在两个演员大能的面前班门弄斧的行为实在太让人紧张了!
“听起来可行。”莲颔首。
“唔,我想好了。”Fiona仰首望了望天花板,半响坚定地一点头:“太复杂的身份也没必要,为了增加互动,就是这个吧!——‘恋人’。所以,敦贺君你想的词是什么呢?”
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敦贺莲的身上,他依旧是维持着斜倚玻璃的姿势,半抿的薄唇在京子的注视之下缓缓地、悠悠地,一开,一合——
“——禁——忌。”
她的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
这个词。
是她多想了吗,好像遭到了控诉似的。
恋人的,禁忌。
说谎确实是恋人的一大禁忌!
“禁忌的恋人啊……似乎很有趣!”
对、对了,是表现身份的特质,所以这是形容恋人的特点,一定是她多想了。
“说起禁忌的恋人,敦贺君第一时间你会想到什么呢?”
敦贺莲耸耸肩,云淡风轻地:“大概就是像我们这样,永远不能堂堂正正谈恋爱的人吧。哪怕真的有过交往,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最后她可能就成了别人的恋人。”
——!!
“咦——”现场惊讶声一片,敦贺莲说得煞有其事,让大家都怀疑其口中事情的真实性。
Fiona的八卦心大起,“所以敦贺君曾经真的有和谁交往过结果被甩了吗?!”
他的眼底染过一层淡如薄雾的阴霾,没有马上回答Fiona的问题。这奇怪的静默让原本依然有些喧闹的训练室逐渐安静了下来。
再启口时,溢出唇角的语调都如同浸渍过一段泛黄岁月的沧桑感,抱着胳膊的指节隐隐发白。
“这是一个禁忌。”
训练室静了。
如果之前心脏只是停跳了一拍,现在的京子突然觉得有人拿着一把刀从她心口上割开。
他半垂着首,漆黑的刘海在室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暗哑的光泽,好像有炭笔画上的阴影遮蔽了他鼻梁以上的轮廓,只有光洁的下巴,一张冷清的薄唇。
哪怕真的有过交往……有过交往?他和她,应该还在交往啊……这个人,到底是谁……
半侧了脸,让光蔓延上了他的眼,却见他闭上了双目,似在记忆的海洋中翻阅着往昔,情不自禁而略带苦楚的微笑,试图遏制却还是不住颤抖的低沉笑声来得仓皇而琐碎,终于在合上鼻翼的掌心里湮灭。骤然睁开的眼失去了焦距,被掏空灵魂的眼底却透着一丝怀念的不甘,那种如若胸腔被紧勒,被压榨得毫无缝隙的深呼吸,似窒息之人渴求空气的惶惶,顺随那乱了步调的起伏而忐忑不已。
被触及了最不愿触及的地方。
于是挣扎着逃离出灵魂的折磨。
她从未看他这个样子,从未。
屏息凝气的众人谁也不敢惊扰他,Fiona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
唇,坚毅的线条优美却有苍白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