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仁的头摁着更低,脸都已经火辣辣的了。
“康康,你一个月工资赚多少?一个星期就把大半月的工资给花掉了。”郝慧珍难过地数落着儿子,“将来……将来你拿什么去结婚啊?”
“姆妈1尔仁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睛冲着母亲就叫了一嗓子。
郝慧珍瞧着尔仁,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余天赐见小儿子买回来了几十年没有再吃到的盐水鸭,开心的很,请示过老伴之后,晚饭就切了半只盐水鸭,还开了一瓶曲阿的封缸酒,要与儿子对酌。可是,面对着喷香酥软的盐水鸭,尔仁却实在吃不下去。
“康康,吃啊,吃盐水鸭埃”郝慧珍瞧着慢条斯理吃着青菜就是不吃盐水鸭的儿子,催促道。
“是啊,康康。呵呵,你吃盐水鸭埃”余天赐咪了一口酒,又夹了一块盐水鸭,边嚼边乐呵呵地对儿子笑道,“吃,吃,这盐水鸭很好吃的。”
吃完了嘴里的这块盐水鸭,余天赐又夹了一块。他笑嘻嘻地对郝慧珍感慨地说:“慧珍,这盐水鸭不错,好吃,正宗!啊呀,我们有了丫头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升州的盐水鸭了吧?”
郝慧珍白了余天赐一眼,依然督促着儿子:“康康,盐水鸭怎么不吃啊?”
尔仁没言语,依然奋力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青菜饭。
余天赐瞧瞧儿子不吃,他的眼睛瞄向了搪瓷盆里仅有的一只盐水鸭腿肉。
“康康!吃1郝慧珍瞪了老伴一下,夹了仅有的一只鸭大腿塞到了尔仁的碗里。可是,尔仁不声不响把腿肉又递还到搪瓷盆里面。
“康康?生姆妈的气啦?”郝慧珍笑道,又把腿肉,塞到了儿子的碗里,“今后你注意点节约就是了。啊?快吃吧。”
余天赐望望儿子,又望望老伴,问道:“你们怎么了?”
尔仁强压着心里的翻江倒海,把腿肉夹到了母亲的碗里:“……姆妈……你吃吧。”
郝慧珍瞧着儿子,又瞧了一眼余天赐,欣慰地笑了。“这盐水鸭啊,以前姆妈在升州工作的时候天天吃的。康康,听话,你把这鸭大腿吃了,啊?”
尔仁咬着嘴唇,盯着碗里的鸭大腿,就是不动筷。
“康康?吃啊1郝慧珍笑吟吟地催促。
“吃,吃1余天赐也让儿子赶紧吃。
尔仁终于动起了筷子,慢慢地咬了一口鸭大腿。郝慧珍开心地笑了,她最后一个也吃了一片盐水鸭,点点头,吁了一口气,对余天赐说:“这盐水鸭,真的很好吃。一晃,从升州调到金牛已经二十五年了蔼还是我儿子有孝心埃”
“哈哈。”余天赐“滋溜”又喝了一口封缸酒,喜道,“你儿子难道不是我儿子啊?”
尔仁忽然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他赶紧努力忍住自己,深深地将头埋进自己的碗里,不欲让父母发现自己的心潮澎湃。
不过,尔仁却还是没有忍住,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康康?”郝慧珍觉察到了儿子的一样,大惊失色,“康康1
“啊?康康?你怎么了?”余天赐也是一脸的惊诧。
尔仁却终于抽泣起来,自己家里,连吃一只盐水鸭都吃不起,爸爸妈妈为了这个家,居然二十多年没有吃过盐水鸭了,这还算是个什么人生啊!尔仁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跟大革命赌球了!今后一定要好好攒钱,挣大钱!挣大钱!有了钱,天天给父母买盐水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