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非常的痛苦,因为长期处于黑暗中很惶恐很茫然很无助,虽然每天都有收音机陪伴,可他还是强烈的想要看见这个世界,甚至是强烈的想要看看小心。
那天回到铁皮房,他一直没有说话,小心还特地又买了龙**脚饭回来给他吃,可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根本不愿意动筷子。
小心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轻轻的说:“小龙,眼睛看不见没有关系,至少,我还有一……我还有一双眼睛看得见是不是?我以后就做你的眼睛。”
小龙抓住小心的手,然后紧张兮兮的问:“小心,如果,我的眼睛一辈子都看不见,你愿意一辈子都做我的眼睛吗?”
小心沉默了良久,然后慢慢的反手抓住他的手,这才语重心长的说:“小龙,如果你和我一辈子都找不回记忆,而你也一辈子都看不见,那么,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眼睛。”
他笑了,然后接过她手上的筷子,用手摸着那盒10块钱一份的龙**脚饭,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的吃着,恍然间就觉得这是人世间最美的美味。
他们住的是人家废弃的铁皮房,这铁皮房里没有水没有电,上厕所都不方便,房间里总是有个桶,他看不见,不过估计应该是塑料桶,反正这个桶有盖子,大小便拉在里面,小心早上出门前提到附近市场的公用厕所去倒一次,晚上睡觉前再提到那里去倒一次。
他曾经觉得这样的事情让小心一个人做非常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小心却笑着说,以前的人都是这么过的日子的,据说现在北京住胡同的人,还有些没有厕所,也是用便桶的呢,我们权当住在北京的胡同里好了。
当然,家里用水也同样的不方便,每次用水小心都要提着一个水桶去市场那边的公用厕所里放一桶水提回来。
当然,提这一桶水回来主要是用于他们俩人洗脸洗脚的,至于他们的衣服,小心都是带到医院里去洗的,说医院的厕所里有水,她可以偷偷的洗,然后洗好再提回来晾在门口就行了。
他眼睛看不见,小心是不是就像她说的那样洗衣服的他并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他穿着的衣服很干净,虽然他从来不出门,不过他身上的衣服也都是隔一两天就会换的。
当然,至于他的衣服,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因为他醒过来后是没有衣服的,在那家医院住的那三天,他都没有换过衣服,而是搬到这铁皮房之后才换的。
衣服换得还算勤,不过他也知道里面贴身的衣服只有两件,一般是这件干了就把身上穿着的那件换下来。
因为他的腿封着石膏,所以裤子一直都没有机会脱下来,当然也没有换,直到半个月,他腿上的石膏终于敲掉了,他才得以换裤子,也才得以第一次洗澡。
石膏敲掉的那天,小心还是推着他去的医院,应该是她所上班的祥瑞医院,当时的骨科专家帮他把石膏敲掉后,还给他做了检查。
说情况还不错,不过要注意复健,还有要注意定期检查什么的等等。
那天,他自己都闻到了自己一身酸臭的味道,所以回的铁皮房时,他就小心翼翼的给小心提了自己想要洗个澡的意思。
他看不见小心的脸上当时是什么表情,不过听见小心在说:“放心吧,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这不,我把我医院里好友的一壶开水都提回来了。”
小心嘴里说的好友他知道,好像是一个叫小燕的女子,五天前,小心带他去医院拆除眼睛上的纱布时,他听见小心和她在说话。
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他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只是凭直觉,觉得那个女孩子也是一个热心的人,不过肯定没有小心的心肠好。
一壶开水,再加上半桶凉水,兑在一起,就成了温热水,铁皮房关得紧紧的,外边的凉风无法吹进来,房间里虽然凉,当也不至于冷到不能洗澡的地步。
只是,他眼睛看不见,所以没有办法帮自己洗澡,这无疑加重了小心的负担,他们俩在房间里沉默的站了近两分钟,然后他听到了小心的一声叹息。“小龙,把裤子脱了吧,我帮你洗澡。”小心的声音明显的听得出在颤抖,可他的心里却热乎乎的,一种久违的感动在心底蔓延。
洗澡的过程中,他用手撑住墙壁至始至终的用一条腿站稳,看不见小心是怎么帮他洗澡的,不过他的身体却能感受得到。
她的手不是想象中的细腻,而是略为有些粗糙,这应该和她每天工作分不开,而毛巾湿热的温暖地让他贪恋。
她小心翼翼的帮他洗着身子,好似尽量避免她的手指碰触到他身体的关键部位,至少,最关键的地方,他没有感觉到她的手指,只有毛巾在摩擦。
这一晚洗澡洗了二十几分钟,这缘于他半个月没有洗澡了,又因为他的腿有伤口,她要小心翼翼的避免,所以时间就长了一些。
洗澡后,她递给他一条内裤,告诉他这是全新的,是今天帮他在超市去买的,一共买了两条,以前的因为沾上了血渍又穿得太紧,所以要丢掉了。
内裤穿着很贴身,应该是纯棉的,他感觉很舒服,小心又帮助他穿上了衣服裤子,然后告诉他,洗澡就全部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