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明听这一句,只觉得脑壳子都疼。暗道,灵文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为了气他,才会同蛟龙在一处纠缠不休的。
还有就是,这蛟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记忆如同浪潮一般,一股脑地冲了进来,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必须接纳来自这具身体的记忆。
原来,还真同蛟龙有关。话说灵文靠着“杀弟证道”,得了八万功德,直接飞升上界,成了玉清太虚宫座下的神官,受人间三千座神观香火,数以万计百姓奉他为神。何其风光无限。
但他的亲弟,却因献命换器而身死道消,血染大地——可能连灵文自己都想不到,天雷加身居然这般厉害,能生生将人的骨头挫成齑粉,更想不到,会让亲弟死得如此之惨,死前又那般痛楚不堪。
自然愧疚难当,真可谓是上天入地,翻江倒海,也要将惨死的弟弟起死回生。可世间哪有这般容易的事。
洛月明其实觉得大可不必,明知是错的事,还非要一意孤行的去做,做过之后,又悔不当初,想去弥补。可又发现,根本没办法弥补,这错就像是根刺,扎在灵文的心里,让他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在这种日夜折磨之下,这不要脸的狗东西心生邪念,执念成狂,开始想方设法,将他弟弟也弄上界来当神官,如此一来,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当然,他弟的身体都被挫成了齑粉,就是用浆糊也糊不上了。灵文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给他弟寻一具新的身体,还要将他弟弟失去的金丹,还有足够飞升上界的灵力,一一弄到手。
直到灵文把主意打在了蛟龙的身上,得知蛟龙即将飞升,遂抢先一步,滥用职权,设发窃取了蛟龙的命盘,然后安到了复生的弟弟身上。
之后,当然是亲弟复生,飞升上界,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灵文的同门师弟。既是兄弟,又是师兄弟,一生一世都能在一起了。
可怜那蛟龙,失了飞升的资格,天雷打在蛟龙身上,最后飞升成神官的,却是灵文的弟弟。蛟龙还在天劫之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之后身负重伤,坠入人间。
可能就因为宿命的牵扯,好巧不巧的是,重伤难行的蛟龙,又被赌气下界的灵玉撞见,之后当然就是狗血老套路。
在这里洛月明又沉沉叹了口气,摇头叹道:“路边的东西,哪怕是条长虫都不能捡啊。”
如此一来,原本该是生死不容的仇人,却又阴差阳错的成了救命恩人。爱恨都参杂在一块了,可能连原主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是同灵文赌气,还是自暴自弃,或者只是出于对蛟龙的愧疚,甚至是因为命盘交换,人生轨迹颠倒,鬼使神差又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动了不该动的情,犯了不该犯的错。
从一个神官沦落成了蛟龙身下欺辱折磨的炉鼎,日夜不休,就连大着肚子也不能幸免。
洛月明梳理清楚之后,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他与大师兄的前世羁绊,还是大师兄的爹父之间的虐恋情深,总而言之,一切都无可挽回的发生了。
洛月明还是有必要说句话的:“蛟龙没有错,错的是你,是你杀了我啊,你手里的法器,曾经是用我的生命换回来的。你怎么有脸用的?”
灵文道:“当初若不是我向上苍换了法器,焉有你现如今的神位?待我诛杀了蛟龙,就带你回去!”
话音未落,就见他挥扇袭来,极盛的灵力在周身沸腾起来,清绮“啊”了一声,惊慌失措地捂脸尖叫:“为什么还抱在一起?”
洛月明即便有城墙厚的脸皮,此刻也无地自容起来。
羞耻得眼眶泛红,见蛟龙还未蜕形完毕,又急又耻,幸而两个人身上有衣物遮挡,否则岂不是什么都被人瞧见了?只要一想到,他与龙同修时,被其他人亲眼目睹了,只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了。双腕被发带死死束缚着,被龙欺负得四肢酸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文向他二人杀了过来。
哪知那蛟龙就如同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抬手一抓,掉落在地的龙鳞簌簌飞了起来,在周身结成一道坚硬异常的屏障。
轰隆一声巨响,宛如摧枯拉朽一般,将整个洞府催成了一片废墟,灵文被凌厉强盛的劲势打飞出去,就连清绮也未能幸免于难,倒飞出去,一头撞入废墟中。
好不容易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清绮猛咳了几声,捂着胸口怒道:“你打他便罢了,你打我做什么?我好歹也是个女神官,下手不会轻一些么?”
便见眼前浓烟散尽,一位玄衣青年缓步自废墟中走了出来,打横将洛月明抱在怀里,微风一吹,满面阴郁,冷眼瞥向清绮,淡淡道:“你是自己晕,还是我出手将你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