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景很清楚,如果只凭四小只年幼的那点教导是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的,这和秦月本身的思想才华有很大关系。
尤其是以他当时自暴自弃的状态,若是没有秦月,四小只恐怕已经被他的不良情绪所影响。
当时四小只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如今想起来,除了难过自责,更多的是感谢秦月的及时出现。
往回走的时候,陆云景才发现秦月的脚踝已经肿起来,稍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便往树林外边走去。
秦月颇为不好意思,几次让他发下来,他都不做理会。
随即她发现,被陆云景抱着,居然比她自己走着要稳的多,心中顿时对‘如履平地’这个成语有了具体的概念。
她在结实的怀抱中随着轻微的晃动沉睡过去。
这两日她太累了,身心俱疲,虽然有心想给陆云景处理伤口,可是她的眼皮沉重到难以为继。
睡梦中的秦月噩梦连连,一会梦到沉浮在汪洋大海上快要被淹死了,一会梦到阙鲜骑兵化作一只只黑壳大虫向着她碾压过来……
迷糊之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陆云景担忧的面容,好像在叫她?
可是她怎么听不真切呢……
此刻陆云景面色严峻,因为秦月浑身滚烫,犹如火炉子一般。
他已经改道,向着最近的县衙而去。
陆云景不眠不休走了一天一夜,来到县衙的时候,他的唇都干裂出血,人也憔悴许多,加之身上的伤,面色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进了城,打听了一番有名的大夫,便直奔诊堂而去。
诊堂前人来人往,门前的学徒趾高气扬地呼喝着,前来看病的人均都敢怒不敢言。
陆云景一身血迹和煞气走来,尽管显得有些虚弱,学徒却是个有眼力的,知道来人不好惹,当即问他要看伤看病。
毕竟他自己一身伤,背上还背着一个看起来病的严重的小娘子。
陆云景的目光落在学徒身上,没有心思与他浪费时间,沉声说道:“叫你们大夫。”
换做一般人敢这么和学徒说话,早就被他骂出去了,可学徒心中却颤了颤,转身跑了进去。
看诊的大夫只有一位,如今气定神闲地给百姓们看着病,哪里会理会学徒的话,自然更不可能出去。
学徒说不动师父,有心想要留在这里,却又不得不出去迎来送往,可是一想起那人的眼神,他就害怕的紧。
心中正自犹豫,外边便传来其他学徒的声音。
“你不能进去,要等薛大夫发话,等一下!”
薛大夫面续黑须,黑眉拧紧看向来人。
“何人敢在此胡闹!”
陆云景看着这薛大夫,说道:“可否给我娘子治病,她高烧不退,恐有性命之忧,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他嘴上说的客气,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直直盯着这薛大夫,大有他不答应,就让他血溅当场的气势。
薛大夫哪里被如此压迫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很想就此和他杠上一杠,可是当真杠了,他未必能够讨到好去。
想到他措辞尚可,薛大夫不得不借着这个台阶下来。
“既然病重,便过来吧。”薛大夫黑着脸说道。
陆云景小心翼翼将秦月放在薛大夫跟前的塌上,随即便席地而坐。
他满身血污,不愿给人添麻烦,却又不愿离开寸步,只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