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筱漫目光空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换上秋枫送来的衣服,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或者躲在角落里,或者躲在被子里;要么发呆,要么流泪,看得人心疼……泪是痛苦的雨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的世界不停歇的,越下越大……
方寒害怕那一双朦胧的泪眼,张筱漫那里问不出什么,这个时候,也不该问,谁也不忍心在伤口上撒盐。方寒打电话给洛飞打不通,他们应该在一起的,他在哪儿?她怎么会去了景瑞的Part?又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寒比任何人都了解张筱漫,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和伤害有多深,偏偏这个时候洛飞不在,如果他陪着她,或许她会好过一些。
木然、机械地重复摆弄手里的手机泄漏了方寒内心的狂躁不安,张筱漫幽幽弱弱的说:“方寒,不要再给洛飞打电话了,我和他,结束了。”
两天以来,张筱漫第一次开口说话,方寒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这两天,张筱漫没吃没喝,他也一样,不仅没吃没喝,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一直守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反应过来,回过神,坐到她身边:“你说什么?”
张筱漫舔舔干涩的唇,意冷心灰:“我和洛飞分手了,那天我怎么哭怎么求他还是非走不可……我讨厌他的言而无信,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从方寒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晶莹的咸咸的液体,紧紧地抱着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他最在乎的人却被洛飞和景瑞狠狠伤害。心里暗自决定,不能再这样默默的守候,要把她抢过来,要保护她,除了自己没有人有资格在她身边,不可动摇的决心坚定无比的说:“筱漫,我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洛飞也不行,谁都不行。”
张筱漫抱着方寒,好像一松开他也会走一样,有点卑微的祈求道:“方寒,方寒,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我害怕,我好累,我好害怕,你不要走,不要走。我错了,我承认我选错人了,我以前一直不肯承认,其实我犹豫、动摇过好多次……每个人都问过我,为什么当初选的不是你。”他抱着她,轻轻摸着她的后背,低声温柔安抚,心里却在流血的疼,恨洛飞的不珍惜,更恨自己一再退让:“我不走,我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你,错了就重选,我一直都在。”虚弱的靠在方寒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睡着。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张筱漫回到学校,远远的就看见洛飞焦灼地等在寝室楼下,似没看见他一般,从他身边走过,他拉住她,方寒打掉洛飞的手横在二人中间,眼神变得愤怒又冷漠。
洛飞试图越过方寒,方寒不给他靠近的机会,洛飞只能侧身望着熟悉又显得陌生的脸庞:“筱漫,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想到,如果我知道你那么难过,我一定不会不管你……”她驻足停下,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头:“如果你不是有健忘症的话,应该记得,你走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不用再来找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说完,张筱漫径直上楼。
洛飞冲走远的背影喊道:“我知道你怪我、怨我,但是,筱漫,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没有什么比这个重要,不是吗……”张筱漫已经听不见洛飞说什么,或许那三个字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和魔力。
整个寝室,笼罩在一种无形的重创之中,对于胡小超的事儿王乐瑶和娄兰默契的守口如瓶,两人轮流陪伴安慰胡小超。关于丢了的学费,寝室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也都伸出援手,各自向家里撒了谎,要了钱,算是凑齐了,只是活泼开朗的胡小超变得沉默寡言了,心里的阴霾需要时间的洗礼。
十来天,洛飞每天守在楼下,张筱漫看见当没看见。
陈滢潆一反常态地劝说:“筱漫,洛飞,那么诚心诚意,你就给他一次机会,我看他下次再也不敢说话不算话了。筱漫,你真的决定就这样放弃吗?你舍得吗?”王乐瑶受洛飞之托:“你们在一起经历了离别,聚少离多都能坚持四年,说明他心里有你,至少他没有别人,还是可以原谅的,你说是不?”
“筱漫,你心里真的没有他了吗?真的能放下吗?洛飞为了你辍学,为了你逃婚,为了你……”娄兰是最不愿意她和洛飞分手的一个,因为如果没有洛飞,那自己和方寒连那零点零一的机会都会消失,虽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是,还是不希望看到张筱漫和方寒走到一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张筱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口婆心的劝导,再加上本身对洛飞余情未了,于是改了心意去找他,却没有见到人。因为他又打架了,打得是景瑞,人进了拘留所,景瑞告他蓄意伤人。
洛飞家里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脉关系,但是景瑞受伤住院是事实,又有人证,对方不同意私了。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律师提议找到景瑞欺辱张筱漫的证据,可以减轻刑罚,或者对方会同意私了。
于是到酒店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录像,找到了方寒和秋枫。洛飞的爸爸和律师说明意图,电话里,洛飞的爸爸言辞恳切,晓以利害关系,当然,他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从洛飞的利益出发。秋枫先是惊愕,怎么能拿那件事作为减轻罪责的佐证,然后只说了两个字:“不行。”气氛地挂断电话:“张筱漫怎么会喜欢这种人?真的是眼瞎了。”
拘留所里,洛飞说清原由,方寒冷面以对,和秋枫的态度一样坚决,一口拒绝:“不可能,那件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洛飞耍弄心机地讲兄弟之情:“方寒,咱俩一块儿长大的,难道你想看着我坐牢吗?”方寒心里透心凉,盯着面目黎黑的洛飞:“你太自私了,有替筱漫想过吗?这样做等于毁了筱漫的清誉?让她在J大怎么呆下去?”
洛飞又煞费苦心地喻之以理:“方寒,你是学法律的,你愿意看到景瑞那个混球欺负了筱漫还把我送进牢里去吗?”
可是不管洛飞说什么,方寒无动于衷,在他心里,所有事情的原则是以保护张筱漫为先:“那天根本没发生什么,这样一闹好像发生了什么。”怕洛飞想别的歪主意,安抚地说:“锣子,这么做对筱漫的伤害太大,我和秋枫会想别的办法帮你,我研究过这个案子,就算最后结果罪名成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关不了多久的,而且秋枫家里在市里很有背景,会有别的办法的。”方寒没有丝毫犹豫和可以商榷的余地,起身离开拘留所。
洛飞急得团团转,气愤大吼大叫:“关不了多久?关的又不是你……”被方寒拒绝,秋枫那里也丝毫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洛飞冥思苦想,想到了日记、张筱漫有写日记的习惯,监控录像,加上张筱漫的日记,她品学兼优,可信度极高。景瑞父亲是市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不能作为证据,但如果媒体曝光此事,造成社会舆论,景瑞父母一定受不了,那么此事就可以私下解决,或许连需要赔偿的医药费都省了……
洛飞能想到的,帮他的人便只有陈滢潆了,巧舌如簧,惺惺作态出一种孤单无助的困境,在洛飞低沉而痛苦的一再恳求下,陈滢潆妥协了,从寝室偷偷拿走日记。在毫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洛飞公开了张筱漫的日记,中秋之夜发生的事,清楚地记录在日记本上……近日来,她的惶恐不安、恶梦连连……
双方律师见面和解,洛飞的律师拿出重要依据,也就是监控录像和张筱漫的日记,然后义正言辞的说:“我的当事人是在女朋友被侵犯之后才会出手伤人,在这件事情上,原告也负有责任……”对方因为顾及影响,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撤诉,如洛飞所愿,连赔偿都省了。
日记公开,张筱漫对洛飞失望至极,他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口口声声说爱,却那么残忍地把自己出卖,偷日记,还公开……那么隐讳、令她耻辱、难堪的段落,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的一件事,竟被他用作为谈判的筹码,被利用为逃脱罪责的利器。
一切都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也在想办法帮他,秋枫和方寒都在帮他,为什么他不能等等?为什么他这么对她?经此一事,这场爱情似乎真的走到了尽头,拿回日记,烧成灰烬……张筱漫怎么都想不明白洛飞的‘我爱你’就这么廉价吗?洛飞对的爱情就只有这样吗?那么他说的那些好听的话,都是骗人的吗?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他们的过去,张筱漫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快乐瞬间,竟少得可怜。
洛飞从拘留所出来的那天,跟家人报平安之后,急急忙忙去学校找张筱漫。校门外,方寒拦住去路,怒不可及:“洛飞,你是不是男人?用伤害她的方式留住她?你以为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然后再假惺惺地装作毫不介意流言蜚语,她就会原谅你吗?或者,她受不了流言蜚语而辍学,然后乖乖跟你回村里结婚吗?别做梦了,爱一个人是成全他的幸福,给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