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练身上只着一件单衣,长发因一路上的狂奔被风吹得有些乱了,有些覆在肩上胸前,刘海儿半贴着脸颊,衬得她有一种楚楚的神态。
霍笙展开披风罩在她身上,双手持着系带在她身前打了个结。
他靠得近,阿练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那蓄在眼眶里的泪便没有忍住,“啪”的一声掉下来,正打在他的手背上。
霍笙被打中的手一颤,怔了一下,又听得阿练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哥哥,阿爹不见了……”
“嗯,此事我已知。”
“你怎知?”阿练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望他,目光如电。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是他,时间对不上,也无必要。
霍笙看出了她对自己的怀疑,没有生气,只平静地道出这几日的经历。
阿练又沉默了。
霍笙见她面上犹有泪痕,抬手欲拭,想想又觉得不好,只道:“把眼泪擦干,随我离开。”
阿练被带到霍笙暂住的地方。
这会儿天已经快亮了,她也睡不着,就裹着霍笙给她的披风,安安静静地跪坐在矮榻上。
霍笙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中端了一碗热汤,递给她道:“喝吧,等天亮了带你去用早膳,再买几身换洗的衣裳。”
阿练接过,饮了一口,顿觉腹中暖和许多,浑身上下都舒适了一些。
她将碗放下,看了霍笙一眼,等他也看过来的时候却又匆匆避开眼,垂下的羽睫扑簌着,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
她怕霍笙又一言不合拔腿就走。
目下她已无可依靠的人了,单凭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平安地抵达晋阳投奔叔父,更遑论找到父亲,以及为霍家那枉死的几十口人报仇。
她祈祷霍笙多多少少能看在自己是他异母妹妹的份上,帮人帮到底,至少不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豺狼环伺的高柳城。
还是霍笙先开的口,他问道:“往后你有何打算?”
阿练道:“我想找到父亲,弄清楚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霍家的那么多人不能白死,我要替他们报仇。”说到后面,目光里忍不住染了悲愤之色。
霍笙却不赞成:“你一个小姑娘,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哪来的能力做到你所说的事?”
见阿练的目光黯了下去,又道:“交给我吧,至少我能做的比你多。再者——”他顿了一下,握着膝盖的手指微动,“那也是我的父亲。”
阿练抿唇不语,神色倔强。
霍笙想了想,问她:“你还有什么去处吗?”
阿练垂着头,瓮声瓮气地道:“父亲留下话说,我可去投奔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