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有些一言难尽,既不像是带笑,又不像是带怒,跟从前看林修平时有点像,沈清疏眨巴眨巴眼,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冲她笑了一下。
傻得令人不能直视,林薇止默默移开了视线。
沈清疏挠挠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听老刘氏说:“那是自然,祖母也不是什么抠搜的人,会将她二人安排得好好儿的,新丫鬟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眼角皱纹生动活泛起来,不动声色地露出了慈祥笑容。
沈清疏想了想道:“就朝雨姐姐这样的吧,我不挑,麻烦祖母了。对了,说起来负鞍也不小了,怪我疏忽,祖母也一并安排了吧,倘若他们之中有意愿结为夫妻的,也都准予成全。”
“好,祖母替你物色好了人选,明日就送到你房中,你也可想想新丫鬟的名字了。”老刘氏笑着应了,又叮嘱她慢慢吃,这才搭着丫鬟的手回房了。
她这话听着不知为何有些怪怪的,沈清疏摇了摇头,没多想,抛开思绪继续干饭。
却见林薇止站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哎,等等我啊!”沈清疏连忙冲着她背影喊了一声,差点被饭呛到。今日这是怎么了,往日不都是用完一起散步回院子的吗?
林薇止没止步,一会儿就走过拐角不见了人影,沈清疏不明所以,哪里又惹她生气了,她三两口扒完饭,追了上去。
林薇止也不是真的气她,过了拐角就放慢了步子驻足在桃花树下,不一会儿,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沈清疏见她也松了口气,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小声问:“我哪里错了,怎么又在生我的气啊?”
她语气又轻又软,既像是在对她撒娇讨饶,又像是宠溺纵容着她生气,林薇止心里那一丁点别扭立时就消散了。
她转过身来,气恼道:“哼,祖母的话,你真就听不出来么?”
“什么话?”沈清疏有点懵,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和老刘氏讨论什么了,不就是丫鬟小厮年龄大了的嫁娶问题吗?
林薇止瞪她一眼,这榆木脑袋,该灵光时不灵光,不该灵光时她却灵光得很,她也不想绕圈子,直接道:“就是往你房中派丫鬟,她真是想给你派丫鬟吗,恐怕更想给你派侍妾吧。”
沈清疏这才反应过来,她琢磨了一下,好像是有点这个意思,因为她过往不要通房,所以老刘氏就变着法给她塞人,可是朝雨和初月确实年龄大了,总要给她派新丫鬟的,所以有没有其他用意也说不准,毕竟是她祖母,不好什么都往这方面怀疑吧。
当然,在媳妇面前,她肯定不能这么说,沈清疏摸摸鼻子,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祖母说得在理,所以我没太注意,这,总不能拦着她们不让嫁人,要不然,我明日回绝祖母,不要婢女伺候了。”
她又不能让人近身,一些粗活有负鞍做,不要婢女估计也能适应。
“你身边一个婢女都没有,传出去我要成什么了,母老虎?”林薇止无奈扶额,咬了咬下唇,“祖母知道,恐怕会更生气,我也不是要你拒绝,只是告诉你有个心理准备,祖母派给你的不是普通的婢女。”
沈清疏认真点点头,“我知道,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难道还能硬逼我不成。
顿了顿,她犹豫了下又道:“另外,祖母这段时间也没有给你好脸色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替她道歉,你别跟她计较,放在心上。”
薇止脸色变了一变,眉头拢起,“你替她道歉,你以什么身份说这话,难道我是外人吗?气量这么狭小?”
“不,不是,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沈清疏打了打嘴巴,揽住她肩膀,抿了抿唇道:“是我嘴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怕你觉得委屈,觉得跟我在一起要负担太多本不该由你负担的责任。”
她有些沮丧地垂下头,林北澜是正四品官员,老刘氏当然也不会做得太过,只是近来饭桌上时不时会阴阳怪气地隐喻、讥讽几句,类似于不下蛋的母鸡之类。林薇止做为孙媳,只能带笑听着,沈清疏也最多岔开话题或者提前离席,不可能说跟老人家争执对骂。
薇止也觉得话有些重,缓和了脸色主动抱住她道:“我从没有这样觉得,祖母对我不满,我也理解她,她老人家也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说一说罢了。”
其实她从小到大,父母疼爱,丫鬟仆人们伺候着,从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有一次沈清疏不在,说得太过难听,她差一点在饭桌上掉眼泪。只是因为这个人,所以她愿意忍受罢了。
沈清疏揽紧她,偎在她发间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放心,我说过不会纳妾,即便是形式上的,我也绝不会同意,只有你才会是我的娘子。”
她终于狠下了心,决定殿试后便说外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