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又把眼睛闭上了。
“搞什么啊!人家就算是错了,也得给人家一个改正的机会嘛。”女孩儿生气了。
“大……大错已成,谈何改正?”佘夭终于开口。
“就算是我打了你一顿,你又没有死,又没有烂--好像是打烂了,可是,这怎么怪得人家,谁让你又不听话,又倔强,又不肯服软的。娘把人家好一顿骂,让人家照顾好你,不然的话,就不饶我。凭什么啊,我堂堂的鬼域钟家小姐,居然要向你这样一个妖物服软。”
“你走。”
“什么?你说什么?”女孩大怒了。
“我不用你管,你走!”
“好哇,好心当成驴肝肺!你道我愿意在这里照顾你呢!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我鬼域的俘虏罢了,若不是娘,你早就被我丢进岩火湖里,化成一团白骨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世外高人!”女孩儿抬手就想一记耳光打过去,可是抬眼间,看到佘夭的眼神,又愣住了。
佘夭冷冷的看着她。目光里不是责怪,而是憎恨,冷得像冰块,让人一下子寒入心底,又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满是仇恨。
“我……你……”灵牙利齿的小姑娘一下子口舌打起架来。
“杀了我吧。”佘夭的话冷得像冰。
“凭什么……你又想害我,我才不上当呢……”小女孩儿气恼道。想起母亲对她的怒意,她现在还有点伤心。
“不管你们有什么诡计,我才不在乎。你们不杀我,我恢复体力之后,誓为穆家满门报仇!”佘夭自然听不出小女孩的话中含意。
“什么?穆家?穆家是哪个?”小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曾去过的那一家是什么地方。
“就是被你们杀害的那家人!”
“哦,原来你恨我是因为我们打猎的那一家啊……你这个人,可真是……实话告诉你吧,那家人根本就没有死。对,没有死,明白了么?我们出游只有一天的时间,而你,把时间拖到了才倒下。我都想不明白,我把你打成这样,你都不恨我,倒是因为一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而生这么大气--你不会是看上那家的小媳妇了吧?--别生气,我是开玩笑的,你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玩,不懂玩笑,一个笑话哪怕什么也不穿站在你眼前,你都不认得。”
女孩啰里啰嗦的说了半天,佘夭终于听明白,原来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废,鬼域的这次游猎完全被他破坏掉了,穆家满门也因此而得以逃生,除了自己,没有人因此而遇害。
原来如此。
他闭上了眼睛,又复睡去。
“喂,你又不理我了,我叫娉婷,你叫什么名字?”
“咦,睡觉了么?睁睁眼,睁睁眼。”
“小姐。”
“神医,怎么了?”
“小姐是想折磨他么?”
“你怎么也这样讲?”
“我是说,如果小姐想要折磨他,我就不管了,请小姐自便。如果小姐想治好他,那就让他睡上一觉,他受的伤太重,我用了大量安神之药,都因为他心有牵挂,不能起作用,眼下他好不容易睡了,小姐却还要叫醒他,未免不妥。”
“神医,你不告诉我,我哪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啊。好吧,我不吵他,你去吧,不过别走远,我可能随时叫你的。”
“放心吧,小姐。”
“唉,不知道是娘先回来还是爹先回来,现在,我可是把他们两个全得罪了,屁股啊屁股,你生了十四年,有三四年没挨过打了,不知道这次,你会不会重温小时候的旧梦啊。”
她嘴上念叨着,两只手腕托着雪白的面庞,看着佘夭沉睡的样子,忽然微笑起来。她用手在佘夭鼻子上划了一下:“还是睡觉了可爱些。其实,你也不大啊。”
这处飞瀑,从地下的暗河冲下,深有万丈,直达这地心鬼域。石敢当在水中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他的脸色不仅没有因此变成青紫,反而是越来越平和。在水底,对他来说,不是练功,而是疗伤。在与佘夭的交锋中,他同样身受重伤。这大约是他几十年来受得最重的一次伤,想不到,这个小小的蛇妖如此难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如同一头水底怪兽一样溯流而上。巨大的瀑流砸在头上,身上,贯穿着每一处经络!他却只如不觉。他十分自在的以两手为支点,扣住崖壁青石,步步而上,像极了要跃龙门的鲤鱼。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赘肉,结实匀称的肌肉如钢如铁!只有他,才能运用那一对重达一千三百斤的巨斧。